從前羅大娘等人之所以到江南去開鋪子,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們看好江南那邊的茶葉買賣前景。
現如今那隴西的白疊花一出來, 又有那專門用來脫除白疊花籽的精巧器物,一時間中原許多商賈富戶紛紛去往隴西置產, 相較之下, 江南這邊就顯得有幾分冷清了。
當初與羅大娘她們同來的那些長安商賈裏頭, 現如今也有心生悔意的,覺得自己當初若是不來江南, 而是去往那涼州城便好了, 即便不去涼州城,留在長安也是好的。
都說隴西那邊要大變樣了,吳縣當地許多商賈富戶們也都是這麼想的,甚至在他們江南這邊也有不少人動起了要去隴西置產的心思。
“大娘啊,你看咱在江南這買賣,做得不上不下的, 不若還是早做決斷,免得將來連口湯都喝不上啊。”
這一日, 幾名當初與羅大娘她們一起從長安城過來的商賈, 相約來到阿姊食鋪這邊小坐, 這才剛坐下來沒多久, 便有人說了這樣的話。
自從上回燕兒那事情之後, 羅大娘在吳縣當地便很有一些聲望,再加上他們河東商賈的擁護,羅用的那一層關係,以及那個被皇帝封了縣主的羅四娘, 江南這些從長安城過來的商賈們,現在便都以羅大娘馬首是瞻。
“那白疊花是個好買賣,誰人不知,現如今中原那邊多少人盯著,待我們千裏迢迢從這江南趕去,必然也是太晚了。”
羅大娘也想去隴西,羅用和二娘都在那邊呢,她若是也去了,她們姊弟三人便能重聚了。隻是她去了隴西又能做什麼,別看那隴西現在好像挺熱鬧,若是正經論起消費能力和市場基礎,那還是不如江南,她的阿姊食鋪,到底還是留在江南發展更有益處。
“那我們就幹看著?”這些個從長安城過來的商賈們顯然也是有些心急了,生怕自己趕不上這股東風。
“橫豎都已趕不上趟了,不若還是留在江南好好發展吧。”羅大娘這些時日也是想了很多,這時候她心中早已有了定論。
“那白疊花雖是風頭正盛,咱們這兒的茶葉不也挺好,今年春裏亦有不少商賈前來收茶,再加上這裏生產絲綢,江南魚米之鄉,將來總不會太差。”
羅大娘令人去街上的食鋪買了些吃食回來,又從自己店裏取了幾樣,斟上些許米酒,與這些商賈吃酒說話。
“不知又要等到何時?”一名商賈歎道。
像隴西現在那般大的動靜,他們家世代經商,幾輩子都不曾見過一回,真怕錯過了這一茬,將來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不若你叫長安城那邊的家人過去看看?”旁邊有人提議道。
“哎,莫提了,不成器啊,叫他們守著長安那邊的營生還成,叫他們去那隴西……眼下隴西是個什麼情景,如何敢叫那些不成器的去湊那個熱鬧。”那人飲了一口清酒,歎氣道。
“我那兄長前些時候便往那隴西去了,不知現在如何了。”席間又有人言道。
“若非帶夠了錢帛,這當口怕也別想在隴西置產。”
“那隴西的地價,原本十分低賤。”
“如今又怎能相同?”
“聽聞那你家二娘在隴西置下許多房產土地?”
“她是買了不少。”
“哎呦,還是你們羅家的人看得長遠啊,比不了比不了……”
“大娘你看,江南這地方,將來可是能有隴西那般前景?”
“你那兄弟羅三郎,可曾有過什麼言語?”
“從前我與他提起江南,他道這江南也是個好地方,將來那海運若是興盛起來,這江南地區的繁華,怕是連長安城都比不了。”
“海運?”
“哎呦那可遠了去了……”
那大海裏邊多危險,海運這個東西,哪裏又是輕易說發展便能發展起來的。
這些人吃吃酒說說話,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去隴西,就是沒趕上隴西那邊的飛速發展,錯過一個好時機,心裏感到十分惋惜。
待這些商賈們都走了,時間也是很晚了,吳縣這地方的宵禁形同虛設,這城裏頭晚上也挺熱鬧,還有夜市。
沿街的鋪子中掛著燈籠點著燈火,街邊的水渠中映著辛辛點點的燈光,晚風中也帶著淡淡的水汽,百姓們在街邊乘涼的乘涼,行走的行走,各家食鋪的生意往往也都比較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