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1 / 3)

這一邊, 林五郎想要孩子, 羅大娘心中也是暗暗著急,想想自己這年歲著實也是有些大了。

虛齡二十七還未生育, 在眼下這個年代, 基本上已經被人當作是不能生。

阿姊食鋪那個舊鋪就在西市邊上, 羅大娘從前在那邊待的時日長了,與周圍那些鋪子的店家頗熟悉。

她聽人說, 西市東北角那邊有個賣藥人, 姓楊,他家藥鋪不大,在她們這一片的婦人之間卻頗有口碑,說是先前有好幾個媳婦子,便是吃了他家的藥才懷上的。

這一日羅大娘到光德坊這邊的舊鋪處理了一些事務,忙完之後看看時間還早, 想了想,便尋那楊姓賣藥人去了。

她卻不知道, 那楊姓賣藥人實際上並無多少本事, 不過是憑著幾張祖上傳下來的方子, 僥幸治好了些許人, 掙得了名聲而已, 若是果真要說這看病救人的本事,怕是不敵尋常醫者。

這人倒也實在,他與羅大娘道:“我這裏不過就是有幾個死方子,有些人若是對症, 吃了便有用,若是不對症,吃了非但沒用,興許還有損害。”

“咱們這些個市井小民,尋不著高醫,便是這般胡亂吃著,你又如何相同。聽聞你那兄弟與孫思邈相熟,怎的你竟不去尋他?這天底下若說用藥調理之道,再沒有人比他更高明的了。”

羅大娘自然也知曉那孫思邈醫術好,隻她這些年雖然把阿姊食鋪經營得有模有樣,到底也隻是一個尋常商賈,像孫思邈那樣的人物,對她來說總感覺十分遙遠。

這天晚上回到家裏,羅大娘便於林五郎說了這件事,兩人經過一番合計之後,決定還是去長安城南麵的終南山求醫,興許那孫思邈看在羅用的麵子上,果真願意給她看診呢,即便求不來孫思邈親診,讓他手底下的弟子幫忙看一看也是好的。

數日之後,羅大娘便安排好自己手頭上的工作,與林五郎兩人趕著一輛馬車,頂風冒雪往那終南山而去……

冬日裏行路艱難,阿普他們這一行人一路往西麵而去,常常也會遇上風雪。

這一日清晨出發的時候,天色分明不錯,風亦不大,怎知還未行到正午,天色竟烏沉沉暗了下來,寒風呼嘯,眼看又要下起了大雪。

好在前方不遠處便有一個村落,隻是此處並非驛站所在,尋常人出門,若非迫不得已,並不會在這樣的荒野小村住宿,就怕遇著黑店。

不過那些茶商言是他們早兩年因為躲雨,曾在此處歇過,這兩年每每經過這裏,也都會停下來用些熱飯。

這裏的村民大多都是從附近的村子裏過來的,在驛道邊上蓋些屋舍,從過往商賈那裏掙些錢帛補貼生活而已,並非賊人。

這時候前麵那些茅草小院裏,也有人發現了他們這一個隊伍的到來,再加上又是這樣的天氣,難免要在此處投宿,於是便有一些村民大著膽子過來招攬生意。

這年頭不僅是行路人對他們這些當地人心懷警惕,他們這些當地人對於那些個路過的,也都小心得很,生怕遇著一群惡的。

若是瞅著覺著不對,他們這時候就不敢這般上前招攬,隻管縮在屋中,大門緊閉,任憑外麵的人怎麼呼喊也不會答應。

雙方就這樣各自警惕著,小心接觸著,隊伍裏的人最後分成幾撥,各自選了一個店家住下。

阿普杜構和阿枝幾個,則是被河東道的茶商們領到一個他們相熟的院子去了,那個院子收拾得很幹淨,屋裏屋外的,歸置得十分齊整,主人家瞅著也都是和善的。

方才出去招攬生意的,是這家的阿翁與他的長子,這時候他們將一群人迎到院中,家裏的兩三個媳婦子忙與眾人倒了熱水出來,令那幾個大大小小的男娃將這些熱水一碗一碗捧到客人手中。

阿枝在外麵走了半日,也是又餓又冷,身子都有些凍僵了,這時候來到這家人的廳堂裏坐下,接過一碗熱水,小心地抿了幾口,整個人漸漸又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