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子之怒(1 / 2)

巍巍聳立的“阿娘塔”本是卞弩卡孝順母親而建立的,他用這寶塔證明了自己為人子女的一片孝心,在百姓心中也建立了仁義忠信的君王形象,盡管那時候的他才不過是個五歲小兒。如今站在寶塔上,俯視著下方的人群,仿若飛鳥般的懸空,似乎與這紛爭的俗世無關。

在弩卡的腳下,他的士兵已經重重圍堵,“阿娘寺”的所有沙彌都被趕到了寶塔下。

淚水滴落處,濺出一朵美麗的花。

弩卡舉起左臂,立刻,他的士兵就將幾個最年長的沙彌推到了前線,錚錚明刀隻待弩卡下命令,就可大開殺戒。

然而這些沙彌並沒有驚恐,他們的臉上反而是一種平和——所有的沙彌都知道,今天他們已經是在劫難逃,這個暴怒的男人已經決意血洗這一方淨土,誰也逃不開,於是所有的沙彌全都坐在了地上誦經。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整齊的誦經聲如天籟之音陣陣傳來,然而這本能洗淨仇恨的禪意卻沒能動搖弩卡的決心。弩卡挑高了他的眉頭,那被觸動的意念告訴他這些沙彌已做了必死的決心。

是嗎?已經做好了死的決心,所以對死亡不再恐懼了……弩卡微微扯起一抹冷笑,用著威嚴的聲音下旨,“把年紀最小的沙彌帶上來!”

年老的沙彌被立刻換下,緊接著被推向前線的是一群隻有八、九歲的小沙彌,那些天真的孩子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抬起稚嫩的臉,茫然地看著寶塔上的弩卡,癡癡地等待著這個仿若神明的男人批判他們的命運。

看著那些幼小的孩子被推到了第一線,所有沙彌們這才感到慌亂和驚恐——雖然知道每一個人都會在這場混亂中死去,可是卻不忍看見這麼多雙無辜的眼睛先他們一步失去光澤,不忍看見這麼多可愛的年輕生命做死亡的先鋒。

誦經聲驟然停止。

弩卡嘴角的笑意漸濃,他的手輕輕地放下。

所有的刀蠢蠢欲動。

“請您手下留情!”人群中,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響起。

本欲出鞘的刀頃刻停住,所幸鮮血未流。

弩卡順著聲音的來處看去——那個孩子就夾雜在人群中,已經站了起來。

俊美的臉傳承了其母親的美麗,眉宇間的英氣和挺拔的身軀則來自他的父親的強壯高大,雖然隻有十二歲,可是那孩子已經壯實得像一座小山。

是他!在這芸芸眾生中,還是找出了他。

弩卡的眼神漸漸冰冷,他的內心卻燒起了一把熊熊大火,看著那曾經最愛的孩子,此刻卻恨不得馬上將這逆子殺死。

剃著光溜的腦袋,穿著一身的灰色僧衣——卞塔穆並沒有特別喬裝自己,然而這樣的打扮卻最容易在這座寺廟裏混跡。他是真心地想伺奉佛祖,心裏也曾千萬次地想,若是父王不來尋他,這一生就在這裏求得一個寧靜吧!

然而,父王——他心中的神明,還是來了,帶著足以毀滅一個小國的兵馬,如同上戰場般來了,隻為了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