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心悅君兮 第一百七十章 皇後察覺(1 / 2)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夜好眠醒來的新安郡王本能地拒絕回想, 昨晚暢飲櫻桃酒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 他拒絕回想並不意味著這些事從來不曾發生過。至少側臥在他身畔, 眉眼含笑的王狀頭已經勾起唇角, 將那些珍貴的時刻反複回味了無數次, 心底不斷叫囂的渴求終是暫時得到了滿足。

在張傅母以及諸位貼身侍婢帶著些許異色的目光中, 雙唇略有些腫脹的新安郡王故作淡定地飲下了加了冰塊的酪漿,略用了些朝食,便出門上朝去了。這回他並未策馬, 而是坐在馬車中,一路上靠著冰鎮酪漿,好不容易才讓嘴唇勉強消腫——幸得如此, 方不至於讓一群老狐狸看了笑話。否則, 他寧可告病休假。

常朝結束之後,他照舊與大理寺一幹人等回到了公廨內, 繼續處理公務。除了當初那個證據渺茫的謀逆懸案之外, 大理寺同時需要處理不少重案與要案。經過這些時日的磨礪, 他在審理這些案子的時候, 也已經漸漸能夠獨當一麵了。同時, 因他性情寬和, 毫無宗室郡王的驕矜之態,與上下同僚之間亦相處得十分融洽。

原以為今天與往日無異,下衙之後便能歸家, 卻不想剛過了午時, 杜皇後便著人喚他去安仁殿。前來傳喚的小宮人神態寧和,應當是並無甚麼意外發生。李徽翻了翻公文,下午確實也沒甚麼要緊的事,於是便隨著小宮人入宮了。

安仁殿一如往常般寧靜安謐,處處繚繞著草藥的清香味。杜皇後斜倚在榻上,臉色雖是依舊蒼白,目光中卻滿含神采。永安公主坐在榻邊頑著一匣子珠寶,亦很是自得其樂。而長寧公主反倒是並不在,應當是忙著處理宮務去了。

李徽不由得笑了笑,上前行禮:“侄兒見過叔母。不過是幾天不曾入宮問安,眼見著叔母的氣色果然又好了許多。”

“你這孩子,慣會說話。”杜皇後抿唇淺笑,神態很是放鬆,“坐下說話罷。這一陣子難得見你一麵,一直掛念著你,也不知你過得好是不好。聽聖人提起你正忙著斷案審案,我還有些擔心你是否能適應呢。如今看來,大理寺的那些公務,應當是難不住你的。”

這位侄兒越有能力,越得聖人歡心,她心中便越發安定,自然怎麼看他都覺得喜歡得緊:“不過,仔細想想,你卻還有一樁大事,遲遲尚未完成。算算年紀,你虛歲都已經十八了,便是你不急,我們心裏也替你焦急呢。”

李徽頓時反應過來,苦笑道:“並非孩兒不願成婚,而是……”杜娘子實在是命運多舛,祖母孝期未過,祖父便去世了。最近聽聞她的父親也重病臥床,他私下幫他家請了不少名醫,病情依舊是日漸沉重,想來大約也熬不過即將到來的炎炎夏日了。

“前兩日接到你阿娘的信。”杜皇後柔聲道,“她擔憂你一人孤零零的,無人照料飲食起居,也正在苦惱該如何是好。她想讓我先給你挑兩名孺子伺候你,等杜氏孝期過後再將她娶進門,你以為如何?”

分明她提起的是杜娘子,李徽眼前浮起的卻是王子獻似笑非笑的模樣。他不禁微微皺起眉:“叔母,杜娘子這幾年已是經曆了許多風霜,孩兒實在不忍心讓她雪上加霜。她值得孩兒繼續等下去,也值得孩兒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實在迫不得已,他隻能將杜娘子作為借口了。說起來,在她守孝的這幾年間,他也應該仔細想想,該如何順利結束這樁婚約了。

杜皇後怔了怔,略作沉吟:“我原以為,你已經有傾心的小娘子了。”她的目光何其敏銳,這些時日以來,早便發覺侄兒的神態舉止有些異樣,故而才忍不住出言試探。“若是你真心喜歡,隻要是良家出身的小娘子,便大可娶為孺子。至於日後內宅中如何安排,待杜氏進門,便由你們自行做主就是。”

李徽心中不由得一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叔母何出此言?侄兒最近不是好端端的麼?既不曾結識甚麼陌生小娘子,也不曾遇到甚麼難事。許是因查案的時候太過投入,才讓叔母誤會了罷?”

“是麼?”杜皇後垂下眸,也不再繼續追問。

正當李徽心中略有些放鬆之時,她的話鋒卻驟然一轉:“那悅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刹那之間,氣氛就發生了變化。李徽便是再如何佯裝若無其事,也能感覺到似有似無的壓力。就連永安公主也仿佛察覺了甚麼,抱起了寶石匣子,望望阿娘,又望望兄長——最終,敏感的小家夥挪著小步子,躲在了兄長身後,偷偷地探出小腦袋,看著榻上笑得既溫柔又略有些可怕的娘親。

久久不聞答話,杜皇後抬起眼,微微一笑,氣勢卻越發驚人,仿佛一個眼神便能將侄兒牢牢壓製住:“怎麼?玄祺,你覺得我既然能瞧出你的異樣,還會瞧不出悅娘可有什麼變化麼?”頓了頓,她又道:“隻是我久居深宮,不知詳情,也不好將她身邊的人叫過來盤問,所以特地來問一問素來信任有加的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