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順勢反擊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擊即中(1 / 2)

最近很是順風順水, 甚至因此心中暗喜了無數次的楊尚書忽然意識到, 三皇子夭折之後, 那些諸多關於四皇子的流言, 說不得會令楊家死無葬身之地。他已經顧不得分析究竟是何人對楊家心懷惡意, 滿心隻想著回家好生盤問韋夫人與楊謙, 究竟三皇子之事與楊家到底有沒有幹係。

畢竟, 唯有徹底斬斷聖人的懷疑,楊家才有偷生的餘地。否則,意欲對皇嗣下手的罪名如同謀逆, 無論是哪一家都承受不起。便是偌大的弘農楊氏,此時也禁不住天子一怒,無法承受血流漂杵的後果。

然而, 當楊尚書匆匆忙忙回到府中的時候, 韋夫人卻以拜佛為名出了門,而楊謙已然病得人事不知。他立即將二人身邊的親信仆婢逮起來盤問, 終於得知韋夫人沒有異狀, 楊謙前一段時日與別宮楊太妃、安興長公主府過從甚密。

大概誰也不知, 楊尚書這一夜過得究竟有多煎熬, 原本仍是花白的頭發一夜之間便皆變為了銀色。他命自家管事處置了許多人, 拚命地掃清所有的痕跡, 但一夜之間又能做多少事,清理幹淨多少證據呢?更遑論,有人陽奉陰違, 將該留的人證物證都藏了起來, 隻等著適當的時候拿出來了。

而這僅僅隻是開始罷了。翌日朝議的時候,聖人森然地望了他一眼,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之中。接下來,又有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監察禦史忽然遞上折子,參奏萬年縣縣令內宅不修,有行巫蠱之事的嫌疑。

與後宮中的風風雨雨相比,此案簡直不值得一提。已經被三皇子之死有異帶走所有注意力的聖人隨意地指派了一個人——京兆府府尹調查此事。畢竟,萬年縣屬於京兆府轄下,自然該歸他來審案。而且,京兆尹亦是聖人的親信。

雖然一介縣令的後宅算不得什麼,但巫蠱之事卻一向是大案。京兆尹當然不能以尋常事視之。當新安郡王經過他身邊,提醒他萬年縣縣令是楊士敬的舅兄時,他立即聯想到了許多事:難不成,此案與宮中的三皇子之死有關?這巫蠱,竟然咒的是三皇子不成?!

於是,京兆府的行動前所未有的迅速,中午便圍住了韋縣令府,下午便從縣令娘子的院落中搜出了巫蠱。而一個時辰之後,插著銀針的人偶便放在了禦前。

聖人神情冰冷地打量著這個被下了咒的人偶:“看看生辰八字。”三皇子的生辰八字不可能輕易流出宮外,但在宮中的嬪妃卻多少都知道一些。倘若此巫蠱之物當真與三皇子有關,那楊家便是謀害皇嗣無疑。

然而,殿中監小心翼翼地查看之後,卻鬆了口氣:“聖人,並非三郎的生辰八字。”

聖人與親信大臣們皆微微一動,神情緩和了不少。已經軟倒在地的楊士敬倏然覺得自己似乎活了過來,立即涕淚四下地叩首表忠心:“聖人明鑒,微臣以及小女絕不可能做出為害三皇子的事來……微臣對聖人的忠誠,如同日月昭昭,天地可鑒哪……”

一個銀發老叟哭著喊著嚷著表忠心,場麵實在有些不忍卒視,聖人的眉頭不由得跳了跳。

新安郡王李徽見狀,忽然道:“這生辰似乎有些眼熟。”說罷,他竟是上前撥弄了幾下人偶,毫不忌諱這種邪祟之物。殿中監忙不迭地要將人偶端走,離這位金枝玉葉遠一些,更離聖人遠一些,然而他卻直接拎了起來,看了看便往楊尚書跟前一拋:“楊尚書,這生辰似乎是楊明篤的,你瞧瞧生辰八字可對得上?”

人偶骨碌碌滾到楊士敬跟前,他怔了怔,俯首仔細查看,有些艱澀地道:“……確實是犬子的生辰八字。”他當然也曾想過隱瞞,但李徽的懷疑已經指向了楊謙,若是他矢口否認,很快便會被證據抽得鼻青臉腫。畢竟,楊謙的生辰八字可並非甚麼隱秘之事,楊家許多親信仆從都知曉。

“這倒是奇了,為何在韋縣令家的內宅裏,居然搜出了詛咒楊明篤的巫蠱之物?”李徽自言自語道,瞥了瞥旁邊的京兆尹,忍不住向聖人毛遂自薦,“叔父,孩兒想與使君(府尹)一起徹查此案。”

“既然你想查案,便輔佐悅娘去查宮中之事。”聖人卻對這個小案子失去了耐心,拍案道,“這種案子便交給京兆尹即可。至於楊愛卿,暫且不必來上朝了,等你家中的案子查清楚了再過來罷!”

楊士敬立即口稱遵旨,心中略鬆了鬆。當然,他並不知曉,這大約是他最後一回踏入兩儀殿中,亦是他最後一次光明正大地身著三品紫色官服了。當他小心翼翼地退下整理儀容的時候,王子獻望著他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