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乘勝而追 第二百九十四章 首見逆王(1 / 2)

從王子獻處得知河間郡王與嗣越王李瑋即將入京後, 李徽連夜寫了封折子, 托長寧公主替他轉呈聖人。與其待在府中無所事事, 或者隻能在坐在書房裏獨自弈棋習字作畫, 或者旁觀張傅母與杜伽藍商量打理經濟庶務等, 倒不如去見一見這位“逆王”與堂兄李瑋呢。

聖人看了他的折子之後, 不禁失笑, 對左右道:“不過新婚兩日,玄祺便閑不住了,可見一位王妃尚且留不住他。又或者, 即便成了婚,他也依然是情竅未開。朕給了他這麼多天休沐,他自個兒不善加利用, 三兄三嫂也怨不得朕了。罷, 罷,罷, 他想去便去就是了。”

“阿兄既然掛念著宗正少卿的公務, 阿爺便成全他就是。至於阿嫂, 有兒和環娘姊姊陪著, 也不會覺得寂寞。”長寧公主笑著回道, “不過, 讓阿兄獨自一人前去,兒心裏總有些不放心呢。”在一眾官員前,父女二人都並未明言“逆王”之事, 但彼此早已心照不宣。若是河間郡王臨來反悔, 不肯入京,李徽確實極有可能遇到危險,甚至被扣為質子。

聖人略作思索:“讓景行同去,多帶些侍衛。”不知為何,他的目光隨意地落在了王子獻身上,又道:“王愛卿走一趟,給景行傳朕的口諭。你順便也去替朕瞧一瞧罷,回頭仔細些告訴朕,當時究竟是什麼情景。”

“微臣謹遵口諭。”王子獻行禮應道。

而後,他幾乎遍尋了長安城西北角,從永安郡王府、濮王府一直找到尚未修繕完的越王府,卻始終不見天水郡王的蹤影。這時已經將近正午,他索性便撥馬去了新安郡王府。

李徽聽他隨口提起傳口諭之事,似笑非笑道:“你焉能猜不出他如今正在何處?又何苦四處奔波勞累呢?”

“在旁人看來,我與天水郡王並不熟悉,自然應該‘猜不出’他的行蹤。眼下他究竟在何處,或許也隻能問你這位堂兄了。”王子獻道,“而且,作為揭破杜重風身份之人,替他與杜重風多留出幾個時辰,亦算是應有之義。”

處於憤怒之中的質詢與解釋,需要足夠的時間,更需要足夠的耐心與體諒。將心比心,若是當年的他在向李徽坦白的時候,遇上不知趣前來打擾之輩,定然會惱恨非常。萬一因此而未能得到李徽的諒解,說不得還會一輩子耿耿於懷。

“難得見你對他如此體貼。”李徽不禁笑了起來,“也罷,待會兒我們一同出京。我留在灞橋邊等候,你去杜家尋景行與杜十四郎。想來光天化日之下,河間郡王也不敢使什麼手段。他既然下定決心要來,便不會臨時反悔,否則還不如一直裝病停留在途中。”臨時反悔,隻會讓他的名聲掃地,再也無可挽回。河間郡王是個聰明人,尚未到狗急跳牆的時候,應該不會出此下下之策。

“這些時日,槿娘一直並未傳信來,我懷疑他們應當是遇到了變故。也不知這變故究竟是好是壞……”王子獻沉吟道,“應該與河間郡王有關。他入京前後,定然會尋周籍言先生詢問對策與京中形勢。程青的成敗,也許就在這數日之間了。”

“如此說來,我們也應該謹慎行事。寧可暫時得不到任何消息,也不能陷他們於危險之中。”李徽道,“無論程青此行是勝是敗,日後若有機會,都應當幫他恢複梁國公府的爵位。否則,我著實有些於心不安。”程青為了家人,甘願冒著性命危險去當細作,成功與否且不提,他的一片心思卻足以令人動容。

“徐徐圖之即可。”王子獻道,“聖人應當也不至於吝嗇一個國公的爵位。不過,一切還須得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提起。借一個論功行賞的名頭,程家便可東山再起。不過,程家大郎的才華不比程青,內宅又不甚安穩,再過些年,他們家也依舊會漸漸沒落。”

“那便與我們無幹了。”李徽淡淡地道。他欣賞程青破釜沉舟的勇氣與膽識,才願意成全他的心願,卻並不意味著他對程家上下都有結交之意。畢竟,在聯手瞞騙安興長公主、暗度陳倉的過程中,程家除去盧夫人以外,表現都稱不上出色。甚至還曾有人為了自保而想立即分家,徹底與程青切割幹淨。隻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品性可見一斑。

王子獻笑而不語。他本便是冷情冷心之人,對於他的反應自是再讚同不過了。

共同用過午食之後,二人便乘著輕便的馬車出京。來到春明門外,李徽坐著馬車繼續往灞橋而去,王子獻則帶著幾個部曲,策馬去杜家給李璟傳口諭。

馬車緩緩停在十裏亭外,早有人先到一步,在附近建了一個帳篷,擋住了凜冽的寒風。李徽掃了一眼帳篷邊豎著的鹵簿旗幟,並不覺得意外。而對方守在帳篷外的管事也已經堆滿了笑容,殷勤地上前行禮:“大王也過來了?我家大王方才特意吩咐某,若是見了大王的車駕,便迎大王入帳篷裏暖和暖和呢。”

“族兄竟猜著我會過來?”李徽挑起眉,隨著他走入帳篷內。果然,甫進入裏頭,陣陣暖潮立即便湧了過來,頃刻間便令他肩上落的薄雪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望著裏頭正啜飲著燒酒的二人,笑道:“族兄果然是陪著侄兒來的。我方才瞧見族兄府中的旗幟,正覺得頗為感慨呢。咱們一族當中,也少有如族兄這般照料後輩的熱心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