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乘勝而追 第三百零八章 傾盡一擊(1 / 2)

河間郡王的那群馬賊屬下對南山以及秦嶺附近的地形地勢了若指掌。當年他們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帶著歸政郡王離開, 如今自然亦可簇擁著自家主上成功擺脫追兵。甚至他們不惜暴露了幾條不知何時開鑿而出的艱險山道, 拋下了馬匹與少數輜重, 就此消失在茫茫崇山峻嶺之中。好不容易追蹤而至的府兵精銳們同樣舍馬跟隨, 卻又遭了一次埋伏, 死傷慘重。

“阿郎, 咱們繼續跟上去?”曹四郎摩拳擦掌, 瞪大了一雙牛眼,“南山俺們不熟悉,但秦嶺——嘿嘿!!”他們自幼在秦嶺中長大, 穿梭其中便如同自家園子無異。在秦嶺的深山老林中,那些遠道而來的逆賊休想從他們手底下占得半點便宜!!

“攀登山道不易。”王子獻眯了眯眼,“何必跟著他們耗費體力?倒不如以逸待勞, 去他們必經之地等著!”他猶記得輿圖上, 自秦嶺邊緣掠過後,便是華山。華山之東為中條山, 中條山之北為呂梁山。為了避開追兵以及城池關卡, 河間郡王必定不能走尋常道路, 隻能鑽進那些荒山野嶺裏。

不過, 若是始終在山中穿行, 定然須得耗費大量時間。而且, 也不可能完全棄馬而行,否則行程隻會更緩慢。故而,他的選擇必定是——走偏僻驛道, 繞過關卡而行, 甚至假扮山匪殺死驛丁,迅速北上。若是他能成功,日夜兼程,隻需十來日便可趕至勝州。

換而言之,若欲圍追堵截,便必須把守住重重關卡。不在山嶺中與他們糾纏不休,而是趁著他們衝擊關卡的時候襲擊,或者伏殺。無論河間郡王的那些屬下如何身經百戰,一次又一次襲殺,總有死傷慘重的時候。屆時,又有誰能護得住逆王?

然而,這樣的襲殺,此時此刻卻沒有人能夠完成。一則需要一位能夠通觀全局的統帥;二則需要調動大量的精銳提前布局;三則需要數名擅長襲擊的武官,輪流截殺。且不提這三個條件一時間難以實現,就算此刻永安郡王能出麵,也必須填補進去成百上千條性命。畢竟,府兵精銳與邊疆精銳在廝殺的時候,便是以二敵一亦極有可能落在下風。

想到此,王子獻心中微微一歎:布置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匆忙之中難免有破綻,並非主持此事的將領之錯,更非聖人之過。

“秦嶺附近可有養了大量馬匹的莊園?我記得你們曾仔細查過罷?位置離南山較近,莊園也許並不起眼,但或因是官員與世族所屬,所以難以仔細查探。”攀援山道之後,已經疲倦之極的河間郡王眾人定然走不遠,急需短暫休憩以及馬匹幹糧等等。

眾部曲嘀咕著商量了半晌,立即在地上畫出了輿圖,指出了兩三個頗值得懷疑的莊園。王子獻略作沉吟,憑直覺選了其中之一,又派了數十人分別去了另兩個莊園打探:“無須輕舉妄動,隻需查看他們的動向即可。”他們雖禦馬飛奔,但到底須得繞路而行,能否趕上河間郡王一行人,或許隻有五五之數。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準確無誤——卻到底去得太晚了。

當他們趕到時,河間郡王一行人剛離開。王子獻又派出數名部曲繼續追蹤,而後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控製了整座莊園。曹四郎等人立即動用各種手段拷問裏頭的管事,逼出消息:“阿郎,據說他們沒有停歇,換了馬就跑了。這座莊園裏居然藏了三百來個馬賊打扮的大漢,都跟著河間郡王騎馬走了。咱們的人攏共也隻有百來個,攔不下他們啊!”

王子獻搖了搖首:“早該想到,河間郡王既然如此惜命,又怎會僅僅隻帶著數名部曲侍衛動身入京?嗬,他年前佯裝大病,恐怕也不隻是猶豫著是否該入京,而是等著他這群馬賊悄悄潛入。一個莊園藏三百來人,這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莊園供他們換馬休憩,又陸陸續續會增添多少人……”

毫無疑問,這一回是他們敗了。敗在太過輕視,敗在低估了河間郡王保命的決心。

不過,就算留不下人來,也該將他留下的暗棋都逐一拔除幹淨。這些莊園以及後頭牽連的官員與世族,就算並非他的黨羽,也定然與他有所牽連。一旦他起兵謀逆,說不得這些人便會暗中替他提供助力,必須盡快清理,方可放心一些。

當然,他一介文臣,這種功勞也輪不到他來攬。玄祺不可能涉入兵事,自然也不能主持此事。天水郡王李璟?算了罷,他能安安生生地跟著永安郡王去沙州便已經足夠了。嗣越王李瑋?到底身份有些敏感,或許保持安靜些為好。大舅兄李欣?他倒是想還此前的人情,卻也不該因此而害了他。

就在他正盤算的時候,忽有部曲稟報道:“阿郎,又有府兵精銳追過來了!瞧著有些眼熟,應該是咱們商州的府兵!!”

“他們傳訊的速度確實不錯,統領的武官是何人?”王子獻翻身上馬,隨口問道。

“新任折衝都尉!”

王子獻動作一頓,想起當年與濮王府一同“遇險”之後,曾有數麵之緣的那位陳果毅——他亦是前些時日經由王氏族長傳信才得知,這位果毅都尉已經升為折衝都尉。因早年結了善緣之故,與王家也頗為友好,時常節禮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