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平定逆賊 第三百二十二章 禦駕親征(1 / 3)

昏暗的燭火映照之下, 垂帳如湖麵微瀾, 隱約透出裏頭緊密交疊的人影, 間或響起低啞而誘人的喘息聲。也不知過了多久, 顫動的垂帳方漸漸安靜下來, 那些動人心弦的聲音亦平息了許多。帳中人相擁而臥, 交頸而眠, 不多時,寢殿內便已然恢複了往日的靜謐。

這時候,遠遠傳來更鼓之聲, 斷斷續續,或長或短。

垂帳中響起一聲輕歎:“五更了。”寅時將至,留給他們二人的時間已經不剩甚麼了。分明已是臨別之前, 彼此都有許多話想叮囑, 不知為何,他們卻僅僅隻是放縱了整整一夜。或許, 是因為他們對彼此都太過信任了罷。又或許, 是覺得分離之時更適合敘別離之情, 而非議論公事。

“春宵苦短, 轉眼間一夜便過去了。”另一人低低地笑道, “總算能理解那些纏綿悱惻的酸詩酸句是如何寫出來的了。若是這時候讓我作詩, 說不得同樣出口便是閨怨。諸如思念遠征在外的夫婿之類。”

垂帳猛然被一隻手臂揮了起來,滿頭烏發落在身後的新安郡王似笑非笑,回首望著臥在床上的人:“閨怨詩?原來你有自比閨中怨婦的愛好, 恕我無法理解, 更無從領會。”更何況,他算甚麼遠征在外?不過是隨著禦駕前往太原府,盡職盡責地當他的中書舍人罷了。因著聖人信任,其他中書舍人年紀又太大,才讓他得了這個好差使。

燈火勾勒著他的輪廓,修長挺拔的軀體令王舍人看得雙目微微發熱。然而,想起如今的時辰,他卻不得不偃旗息鼓。眼下時候不早,也確實不該沉溺於床幃之中。於是,他也同樣起身,披著衣衫擁著新安郡王去了隔壁的浴室。

兩人沐浴之後,坐在薰籠附近為彼此擦幹了頭發。殿外已經亮起了燈光,侍女們魚貫而入,送上了今日該穿的大禮服,便又退了下去。

新安郡王展開雙臂,任王舍人為他穿上了袞冕。片刻之後,他也有些笨拙地替對方穿上了玄冕。看著玄冕禮服上空無一物的纁裳,以及頭冠垂下的五旒,他頗有些感慨:“以你如今升遷的速度,也許用不著兩三年,便能穿上有章紋的禮服了。”五品以上方可用冕服:五品服玄冕,五旒無章;四品服絺冕,六旒三章;三品服毳服,七旒五章;二品服驚冕,八旒七章。無論在何種場合,這些服緋服紫的重臣都與眾不同,足以引來人人豔羨。

王舍人卻似乎並不認為這是他的讚美,而是挑了挑眉:“與你一樣,著袞冕,垂九旒服九章,還須得用多長時間?”

“嗬,真是好大的口氣。”新安郡王不由得笑了起來,“除非立下不世功業封為國公,或者加封三公、三師以及東宮三師——否則,你也隻能等到告老辭官,甚至於去世的時候,才能勉強得一個一品的追封。”國朝並沒有封異姓王的先例,於爵位,隻能封從一品的國公,可世襲罔替;於職官,則是三公、三師等虛職,以及東宮三師等實缺;於文散官,則有開府儀同三司,等同於宰相;於武散官,亦有驃騎大將軍。

“三公、三師與開府儀同三司有些難處。”王舍人卻是興致勃勃地撫了撫下頜,“或許,我可爭一爭東宮三師?橫豎太子也即將降生,再等幾年就該請東宮三師好生教導了。作為國朝最年輕的甲第狀頭,由我來教導太子應當也不算太過分罷?”

“朝中才華橫溢之士數不勝數,你未免也太過自信了些。”新安郡王斜了他一眼,將他推到密道前,毫不留情地合上了機關。兩人麵對麵,直到對方的身影被機關徹底遮蔽,方轉過身,各自緩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