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秦國長公主表示,她也想出遠門遊玩。
聖人大驚,忍不住道:“連阿姊也要丟下朕了麼?”
“五郎,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了。”秦國長公主輕輕一歎,“我也想和兄長們一樣,過得隨性一些。婉娘的性情與我不同,會一直陪著你的。答應我,好好照料她,阿爺與阿娘一定會覺得很欣慰。”
“……”聖人沉默片刻,方應道,“阿姊放心。”
【四】
聖人並不知曉,秦國長公主的一封信早已送到了波斯都護府。魏王展開信之後,便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悅娘對她的攝政長公主念念不忘,子獻、景行、杜十四郎,你們有何妙計?”
應國公展開了他新繪製的輿圖,指了指北方、西北、東南等空白之處:“從波斯與大食人處詢問可知,天竺在東南,北方不過是一群遊牧胡人,西北則除了拂菻(拜占庭帝國)之外,還有零散的一些胡人國度。不知,貴主想當哪一國的攝政長公主?又或者,哪一國的皇帝?”
“……”燕王對“皇帝”一詞表示驚訝,“女皇帝?悅娘真是敢想!!”
“都是金枝玉葉,都有足夠的能力,也沒甚麼敢與不敢的。”杜大都護笑道,“說句不敬的話,若是當年太後生下的並非聖人,而是一位貴主——如今登基的,未必不是秦國長公主。隻要你們堂兄弟幾個都願意擁立她,其餘人便是反對又如何呢?”沒有軍權在手,任何反對都毫無意義。
“咱們大唐是仁義之師,師出有名,隻伐無道。”魏王接道,“先將這些地方都仔細查一查罷。若是覺得適合,便拿下來,贈給悅娘便是了。有悅娘主持,施以教化,想來那些刀耕火種、茹毛飲血的胡人,日後也會成為有禮有節的大唐子民。”
“而後呢?”燕王又問,“阿兄你們還想去何方?”
“繼續往北或者往西行罷。並不是為了征戰,隻是想親眼瞧一瞧這片土地究竟有多廣闊罷了。據說,再往西還有昆侖奴所生活之地,我也十分好奇。”
“十四郎如今接了大都護之職,我……不能陪阿兄走得太遠。”
“不必大王費心。”應國公勾起唇角,“玄祺自有我來相陪。”
一年後,秦國長公主來到了波斯都護府。已經外出遊曆了許久的魏王經過權衡,以及與應國公商討,以駙馬王子睦或許喜愛佛法為名,將他們引到了天竺,在那爛陀寺修習。期間,長公主深感天竺人對佛法的癡迷,同時也覺得僅僅隻顧著佛法而忘了俗世生活的民眾過得實在不如意。
於是,三個月之內,在四千精銳部曲的壓製下,天竺諸大小邦國均對攝政長公主表示效忠。又三年之後,天竺女皇正式登基,封駙馬為皇夫並商州王,封魏王為□□皇帝、封應國公為琅琊王。
五年後,大唐與天竺開始貿易往來。又五年,燕王發現,兄長終於在波斯都護府西北尋了個合適的地方安營紮寨。於是,他喜滋滋地讓杜重風辭去波斯大都護之職,趕緊投奔了堂兄。遠在長安的聖人反應不及,隻得命侄兒嗣濮王李嶠遠赴波斯都護府,繼續擔任大都護之職。
再十年後,不知不覺間,大唐與天竺多了個同盟鄰國,國號為“魏”。其實魏王並沒有開國之意,但他所帶領的部曲太過強悍,想進犯他們的突厥人以及胡人等等都被打得頭破血流,反而紛紛前來歸附。於是,無形之間,一個強大的新國家便崛起了。
【五】
時光流逝,一千餘年過去。大唐已經變換了國號,天竺與魏的皇帝卻始終血脈未斷。研究這三個皇朝之間的關係的曆史學家不知凡幾,發表的論文多如繁星。網絡上對這些皇帝女皇們的討論更是分分鍾便蓋了上百樓,從來都是最為熱火朝天的曆史帖。
對於大魏兩位並立的開國皇帝,幾乎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的,史上第一對同性皇帝夫夫,簡直令人大開眼界。在《魏史》的記載裏,他們從來不掩飾也不明示彼此之間的關係,但是“同臥起”,一場盛大奢華如同大婚的雙人登基儀式等等,都可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活著的時候,他們能夠共享皇帝的權力;死了之後,他們也能夠共享一座陵墓。兩人前後逝世,時間僅僅隻相隔兩個月,也足夠說明彼此的感情深厚,無法忍受失去另一個人的生活。這樣的情誼,絕大多數異性的皇帝皇後或者國王王後都難以做到。
而且,他們沒有留下子嗣,也從另一個側麵證明了他們的感情堅貞,對彼此的忠實。
當他們去世之後,皇位留給了與他們幾乎流著同樣的血的孩子——天竺女皇的幼子,這孩子同時流著李家與王家的血,改姓李,過繼在兩人膝下。
立國三百多年之後,大唐最終衰落。雖有魏與天竺的援助,卻依舊因為皇帝昏庸無能、朝廷奸臣當道等原因,強勢地完成了改朝換代。但魏與天竺卻一直延續著,兩家皇室或姓李,或姓王,終歸都是一家罷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