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
原本沸騰了近兩天的小山村再次恢複到了寧靜。
這個充滿了貧瘠的土地上坐落了幾十戶人家,到了這個時刻,早已經燈熄輝暗,紛紛關上了門戶。
唯有村頭的老景家依舊燈火灰暗,盈盈閃爍著幾道身影。
殘破的庭院當中,兩具棺材橫放在其中,由於沒有像樣的塗漆,棺材之上盡是用樹脂塗得滿滿的用於密封縫隙。
棺材的一側端坐著幾位年邁的老者,就算是這個點了,依舊沒有絲毫的倦困之意,一雙雙目光緊緊的盯著對麵的數位青年身上。
還有著幾位年長的婦人時不時往著棺材前的石盆之中添加著草卷做成的錢幣,映徹的閃爍光線,頓時將整個畫麵渲染的陰氣森森。
許久之後,還是那位端坐在幾位老者中年的那位遲疑了片刻忍不住哀歎了一句,“唉,我說大柱呀,這都將近兩天的時間了,卻不知道小翀那孩子到底是生是死了?”
蒼老的聲音之中附帶著幾分的關憂,但老者的話語剛剛落下,卻立即讓安靜的場麵變得沸騰了起來。
首先從走出的正是一位中年漢子,他在聽完老者的話語之後,一張黝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怒容,一雙眼衝著遙遠的山林漂了一眼,他卻扯著上門大聲的說道,“哼,黎叔,你就不要再替景翀說好話了,我早就說過,那小子根本不是個東西,他殺害父母有悖倫常,此番離去一定是畏罪潛逃了,倘若真的落到我的手裏,打我也要將之打死!”
大柱的回答似乎很是受到別人的讚同,此時話音剛落,立即引起了眾人的咬牙切齒。
“對,那小子百死不足,景大哥死的太慘了,這都是那個畜生害的!”
“誰不知道他有著先天性暴虐症呀!這件事情毋庸置疑”
……?
一個個摩拳擦掌,不大的院落之中陡然間人影咄咄,混亂的局麵一發不可收拾。
很顯然黎叔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突然間造成這樣的動靜,不由得眉頭一皺,他顫抖著身體站了起來,一番劇烈的咳嗽之後,這才連連揮動著手掌將大家製止了下來。
“老景家到咱們黎家坨雖然也不過十幾年的時間,但小翀這孩子卻是我一眼看到大的,其實小翀並不像你們說的那麼難堪,以我看來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隱情!算了不提這些了,當務之急咱們麵臨著的就是老景夫婦的喪事,你們都說說該怎麼個辦法吧!”
平日裏,就黎叔與景翀接觸的多,所以對於景翀的脾氣,他也是最為了解,但現在眼看著景翀成為了眾矢之的,他縱然有心也是百口莫辯了,此時黎叔還想再多說兩句辯白的話語,但一看到眾人憤慨的神色,卻不得已將話鋒一轉,談及到了景家夫婦的喪事。
可就在此時,景家宅院的一個角落,在黎叔這番話落下的瞬間,早已經有一道身影痛苦的抽泣了起來,黝黑的臉色在幽暗的光線映襯之下略顯慘白。
一雙幽深冷峻的眸子間盈盈閃動,早有一抹熱淚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點點滴落,冷峻的麵容在皎月的光輝之下暴露無遺,此人正是剛剛從山上馬不停蹄趕回的景翀。
回來的路上,景翀草草的在山間摘采了一些野果暫且果腹,故此已經完全恢複了體力的他,看起來精神倍增。
剛剛回到家中,他就看到了自家院落之中的綽綽人影,聽聞在耳中的正是黎叔與大柱他們談及到有關自己的事情,不自覺的他就止住了腳步選擇了靜靜聆聽。
當然,此番他之所以會如此難以壓製的哭泣出聲,也不單單是因為看到了庭院之中橫放的棺木,更多的還是因為黎叔那不容置疑的信任,如今的他早已經被人們傳揚成為了無惡不作的魔鬼,卻唯獨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如既往的疼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