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擰了下眉,抬眼,眼神複雜,“她肚子疼了?你怎麼不說?”
“不見得有大事。她不是醫生嗎,自由端奪,部長,我的建議是,你這時候需狠下心,切莫婦人之仁,比如,從現在開始,不要給她按時送飯送水了,外麵的情勢很嚴峻,我們尚未把江城禹徹底掀翻,部長你比我清楚,沒有確鑿證據,民眾是跟風一陣一陣的,他隨時有可能釜底抽薪,那麼,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這個時候,急需要她作證的這重要一擊,趁輿論熱頭火上澆油,把人徹底搞垮。”
江寒抬手,摸了把冽長的眉宇。
眉峰不見得非常尖銳,比較平緩,他是墨眉之相,因此給人端正平易近人之感。
這雙溫和的眉宇下,眼神卻是很深的,眯起眼,再作打算。
猶豫地看向玻璃牆裏麵,女人的嘴唇已經蒼白,身形瘦弱,唯有肚子,高高的挺著。
那個肚子,何嚐不刺痛江寒的眼睛。有一胎,還有二胎。
他閉了下眼,神色平靜,再睜開,對陳警司說,“按你說的辦,斷水斷糧到今晚,注意她的臉色,把握尺度逼迫。”
“明白,這就是場心理戰,這女人沒經曆過審訊,她會垮台的,用孩子適當威脅,是最合適的。”
江寒不言不語。
陳警司轉頭走了,其實斷糧斷水的策略,是審訊常用的,部長心裏早就有底稿。
但部長不會主動講出來,由他一個部下說出來,更合適,部長狠點心就會同意。
成大事者,怎能拘小節。
……
這一天就這樣生生的熬過去。
蘇家玉的嘴唇幹裂,出了血,她的元氣神已經耗盡,本就不是非常健康的身體,怎比得了男人。
就是男人,將近40個小時的審訊苦熬,也早就拖垮了。
身體到中午時,出了一身一身的汗。
到晚上時,炙熱的汗,變成冷汗,層層發虛,她的呼吸一聲比一聲困難,帶了鳴音,痰音。
她給自己按了按脈搏,抵住淋巴結,知道自己炎症了。
可能會感冒。
肚子裏的寶寶,餓了一天,早就在裏麵翻天,踢她鬧她,不得休停。
她沒辦法,江寒給她斷了食物,連水都一滴未進,她隻能不斷舔舌,擠口水。
起先,還能去上廁所,離開座位。
後來到了晚上,她被禁止上廁所了。
對方跟她比時間,因為她的反抗和死守,而逐漸見了狠戾。
現在是快淩晨。
陳警司出去了。
審訊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攝像頭還開著。
她想小解。
她拍桌子。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她扯緊太陽穴,麵白如森,真的,再也熬不住了。
就那樣一瞬間,在無比死寂的空間裏,腹部再也憋不住,產生了溫熱。
她起先呆滯都不曾察覺到。
等察覺到裙擺下麵濕透了,滴滴地往地板上滴著水,她蒙頭恍目往下麵看過去。
白光森森,那一攤淡黃色的痕跡,格外刺目。
刺了目。
忽然的,再也忍受不住,她雙手發抖的捧住臉,失聲痛哭起來。咬著牙,繃著消瘦的臉蛋,她無聲細碎的痛哭。
心裏告訴自己,要扛,再扛,扛住。
他在外麵一定很難了。
她就是死,也不會屈打成招的。
不會的。
可是。
恍恍惚惚的,幾乎快渴死時,她淚流滿麵,想起了他,想他的處境,想他的人,心裏會無聲的問問自己,他還會來嗎?
脆弱到極致了,她也隱隱希望,就是做夢也好,夢到他來,哪怕道個別,他走他方,她不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