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第二十章 大姑奶奶(1 / 2)

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二,沈月都是呆在沈宅,有時纏著自家爹爹,奈何自家爹爹本來就事務多,何況還要陪著自家的娘親了。沈月自小就喜歡閱讀各種雜書,父母要恩愛的時候她當然不會打擾。每次沈榮向她打眼色的時候,沈月都知道沈榮的意思。而甄氏當然也知道這對父女打的小算盤,隻是不去揭穿,讓他們自以為是父女之間的小秘密。

沈月本就不是喜靜之人,竄門就是她平常最喜歡之事,承光院她是去得最多的,她最喜歡和沈嫵呆在一起說話。隻是今年因沈衡要備考,她也不敢去得太多次。次之當然是溪宛院,沈月從小就是沈元的“小尾巴”,隻是現在她已長一歲,不能像從前那般粘著兄長了。再說沈青,沈月與沈青的關係並沒有與沈嫵的親近,或是兩人性子不相合,一個喜靜,一個跳脫。沈月每次與沈青相處時總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縱使沈月如何努力縮短這距離,它還是在那裏,保持著原樣。這與沈元的相處時完全不一樣的。

沈青與沈元的相處更甚,兩人之間雖說是恭敬有禮,但這疏遠感卻不知從何說起,似乎沈家人從來就沒有見過沈元沈青這嫡親兄妹親近地相處過,就算是有,也是兩人還是奶娃娃的時候。沈青今年十三歲,比沈嫵小一歲,兩人年紀相仿,當然是能把話說到一起的。對於沈青,仿佛大堂兄沈衡更像是自己的嫡親兄長,沈月偶爾也能看見自己那恬靜的青姐姐在麵對和煦的沈衡時麵露出小妹妹的憨態。

正月十三,安靜了幾天的沈家終於熱鬧起來了。原來是沈家的大姑奶奶回門了。女兒回門本是正月初二的,但因沈老太太的壽辰在正月十六這日,於是沈家大姑奶沈穎便推遲了每年的回門時間,就著自己老母親的生辰,每年正月十三或是十四就攜著丈夫和兒女回娘家來。

沈穎是沈老爺和沈老太太的長女,也是唯一的女兒,所以格外受到父母的喜愛。上有兄長沈平,下有兩弟弟沈安和沈榮,她性格爽朗直率,毫無世家女子那般矯揉造作。從小儼然是家中的女管家,特別是管教起兩個弟弟來,比自己的父親更加嚴厲。沈安和沈榮從小就不是安分的主,上躥下跳的,沒少把沈家弄得雞飛狗跳,連沈老爺子和兄長沈平也頭痛得很,沈老太太本就是愛子如命,哪裏舍得教訓他們倆。那隻能是長姐沈穎出馬了,一手拎其一個往地上一扔,取過旁邊的木棒,作勢就要砸過去,這時兩人就會乖乖的。但是時間長了兩人以為長姐隻是嚇唬他們,並不敢責打他們,便更加的放肆。於是沈穎就忍無可忍了,掄起拳頭就砸上去,兩人的頭上都腫了一個包。沈老太太問起,兩人直說是摔的,沒敢把長姐供出來,否則第二天他們可是很難過的。不過這隻是小時候的軼事。等長大了沈穎也就沒有真正責打他們了。但若是惹得沈穎生氣,那後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沈穎十七歲那年嫁給了鄴城護衛教頭洪滔的長子洪承文為妻。洪承文繼承其父的習武天賦,從小就武術了得,而立之年便當上了鄴城守備一職,實實是光宗耀祖。當沈老爺子初見洪承文時便誇其為可造之材,將來必有作為。沈穎與洪承文初見時便是在正月十五晚的洛城,那時的她背著父母和兄長,帶著兩個弟弟出門看花燈。沈安剛好看到一比武場地,便興致盎然要比劃。對手就是正好到洛城探親的洪承文,洪承文功夫在沈安之上,十招之內沈安便敗了下來,還摔了個大跟鬥。沈穎那護短的性子哪會罷休,怒火難抑,便找洪承文“算賬”去。最後竟然是洪承文輸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哪是輸了,這分明是“讓著”,直至今天,洪承文的武術造詣甚高,仍然說“隻輸給自家娘子”。

今天沈家人都齊齊地聚在了前廳,其中的沈老太太喜悅之情更是滿溢在她那泛起幾絲皺紋的臉龐上,平時那古板僵硬的表情已經消失無蹤了,完全是一番慈母盼女歸的歡欣。坐在沈老太太左側的沈平也拋卻往常嚴肅的神情,露出了歡喜之情。而大夫人閔氏還是那般優雅地端坐在那裏,雖然嘴角微起,但眼中卻看不見欣喜,反而讓人覺得這笑容有點僵。坐在右側的沈安和沈榮坐如針氈一般,局促地喝著茶。二夫人王氏和三夫人甄氏對視了一眼,然後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隻是礙著沈老太太在不太敢放肆。每年到了這一天沈安和沈榮便是這一副樣子,仿佛如臨大敵一般,叫自家娘子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