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操練五毒術之人, 練至後頭時, 宛如在身軀外鍍上一層柔韌的硬甲, 難被尋常武器所傷, 也就是常言所說的‘刀槍不入’。
劉一德習練五毒術已有多年, 無論內力還是外家功夫, 都已練至上佳境界, 等閑之輩別說傷劉一德,便是想要近他的身都頗為不易。
可他竟被人將頭顱生生斬下……
從頭顱上血液噴灑的激烈程度來看,劉一德乃是生前被殺, 而非死後被割頭。
“誰殺的劉一德?”他一字一句重複,語氣裏已透出一絲不耐。
那人打了個哆嗦,忙道:“是……平煜斬殺的劉公公。”
說話時, 想起當日平煜殺人時宛如上古戰神的凶煞模樣, 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王令常年靜若古潭的眸中起了絲微瀾,驚訝道: “平煜?”
在他印象中, 平煜身上的確具備開國功勳之家世家子弟所應該具備的良好素養, 可並不代表平煜的武功也能與劉一德相提並論。
難不成, 出京短短數月, 平煜竟習練了類似五毒術的快速提升內力的功夫?
記得上回信中, 王世釗雖提了一兩句, 卻語焉不詳,字裏行間隻有滿滿的對平煜的不服氣。
他去信詳問,卻不知為何, 久未得到王世釗的回信。
至於劉一德, 不知是不是對自己武功太過自信,更是對此事隻字未提。
也因如此,他在安排和布局上失了些準頭,使得東廠數百名精銳高手盡皆折在平煜手下。
他耐著性子讓那人複述平煜當日殺劉一德的情景。
那人一字不落地回憶完。
王令愈加疑竇叢生,聽起來,平煜似乎並未習練新的功夫,所精進的隻有內力而已。
能這麼快時間內提升內力,偏生又能克製五毒術……
不知為何,竟讓他想起一樣古老的北元異寶——赤雲丹。
可是,自數十年前北元亡國,赤雲丹便已絕跡,饒是他這些年四處搜刮,花費了無數心血,都未能找到煉製赤雲丹的七彩芍藥和雪鹿,平煜又是從何處得的此寶?
垂眸想了片刻,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是了,雖然二十年前努敏在他的有心設計下淪為了所謂的“藥引”,身上所帶之物悉數被鎮摩教所沒收,但此女生性狡猾,慣會絕處逢生,難保沒被她鑽了空子,藏下什麼寶貝。
其中說不定就有名震天下的那幾樣王室藥材。
傅蘭芽是努敏的女兒,手中藏有努敏傳下來的寶物,不足為奇。
隻是不知傅蘭芽是主動贈送給平煜,還是平煜從傅蘭芽處奪來。
一想到他精心訓練出來的數百名一流高手全軍覆沒,他雖不至於沉不住氣,但已暗暗生出一絲懊悔。
若不是當初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既用傅蘭芽作餌引其餘四塊坦兒珠出來,同時順便借用江湖人士之手除去平煜——他定會千方百計阻攔平煜前去雲南。
歸根到底,平煜是把雙刃劍,雖能利用找出其餘四塊坦兒珠,卻因鋒芒太過,容易割傷己手,不好掌控。
時至今日,萬事皆在如他所願順利向前推進,大同、宣府皆已在他和坦布的裏應外合下宣告城坡,皇上對他言聽計從,兵部幾個昏庸的老不死都鑽進了他的口袋。
隻等著土木堡水盡糧絕,天下便要重新易主。
偏偏在這個當口,坦兒珠上出了差錯……
土木堡外如今被坦布率軍“圍死”,若是單隻為了圍剿平煜,而特從明軍中撥出一列前去追截平煜,難免不會引起兵部那幾個老東西的疑心,甚或倒戈相向。
畢竟雖然坦布和賽刊王的騎兵正跟明軍對峙,但伯顏帖木兒還未從甘州趕來,脫脫不花未攻下遼東,坦布雖號稱手中有五萬大軍,實則隻有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