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誠的聲音不大, 卻極清晰平穩, 一字一句, 隨風送來。
想是長達二十年的刻骨仇恨終將得報, 他麵容雖平靜, 眸中卻隱約可見湧動的波瀾, 聲線也有些僵硬暗啞。
平煜根本來不及仔細推敲林之誠的話, 隻覺林之誠的指點恰好每一處都正中王令的軟肋,幾招過後,直如醍醐灌頂。應對王令時, 再不如方才那般艱難。
而秦晏殊本就有秦門多年的功夫打下的基礎,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也聽出林之誠指點中的玄妙之處。
隻不過, 他體內那股被赤雲丹滋養出的內力不如平煜那般順暢平滑, 跟王令對招時,不時有寒氣逼來。
他雖有些不服氣, 卻不及細想自己為何會跟平煜在內力增長上有所差別, 眼見平煜如有神助, 忙也沉下心來, 全身貫注與王令拆招。
十來招過後, 平煜越發得心應手。
突然一個翻身, 從王令頭頂掠至他背後,趁王令回身回掌的功夫,迅速跟秦晏殊對了眼色。
見秦晏殊會意, 旋即賣了個破綻, 一矮身,引得王令拍向自己的肩頭。
秦晏殊在王令身後,假裝中了王令之計,探臂向前,拍向王令的右腰。
哪知王令不過虛晃一槍,不等秦晏殊掌風逼至背後,竟硬生生將本已拍向平煜肩頭的掌收回,轉而轉動手腕,一掌劈向身後。
平煜等的便是這一招,趁王令注意力貫注在偷襲秦晏殊上,竟直直往上一躍,屈掌為爪,抓向王令的雙目。
林之誠遠遠看著,見二人一點就透,聲音不免昂揚了幾分,道:“點其頸下人迎穴。”
平煜聽得真切,左手去勢不減,右手中指及食指卻迅速並在一處,宛如利劍出鞘,欺向王令的脖頸。
王令偷襲秦晏殊不成,反倒被平煜和秦晏殊背後夾擊,更兼眼部及頸部兩處大穴暴露人前,直恨不得咬碎滿口鋼牙。
若是旁人出招也就罷了,平煜的內力恰好能克製五毒術,假如叫他暗算成功,自己就算不死也會廢掉半身內力。
不得不迅速收回右臂,勉力抬起一臂,擋住平煜的攻勢。
因太急於化解平煜的招式,原本緊抱皇帝的左臂情不自禁一鬆,他暗暗一驚,忙欲收攏左臂,哪知就是這一晃神的功夫,身後的秦晏殊竟使出全力劈向他左胸。
頓時,一股辛辣無比的熱力沿著筋脈直衝入天靈蓋,喉嚨裏更是湧出一股甜腥。
虧得他內力深不可測,未叫這一掌毀掉半生功力。
如野獸般低吼一聲,他迅速調動全身內力抵至後胸,一把將秦晏殊震開。
正要回身對付平煜,不料身旁黑影一閃,一旁竟衝過來一人,來勢洶洶,直抓他的側腰。
此招生猛至極,唯有極為了解五毒術破綻之人,方能一眼識別他招數上的花招,一出手便是殺招。
他眼風一掃,待看清來人,瞳孔一縮,王世釗!
“老匹夫,你害我不能人道,今日我定要親手結果了你,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王世釗五官已扭曲變形如同野獸,一雙眼睛更是恨得要滴出血來,雖功力遠不及王令,卻因著一份魚死網破的狠勁,甫一靠近,便將王令死死纏住。
王令三麵臨敵,又兼林之誠在旁不斷指出他的破綻,麵上雖竭力保持鎮定,招式上卻免不了現出頹勢。
混戰中,忽覺左臂一輕,等明白過來發生何事,頓時怒不可遏,風一般往前一撈,可是平煜卻比他更快,瞬息功夫,夾在臂彎下的皇帝已被平煜一把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