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東君上任以來,第一次蒞臨視察,誰都不敢怠慢。
跟拍的記者不停地按著快門,如實地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一幕。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裏走,忽然,顧東君停下了腳步,定睛地看著大門口。
隻見一隻高跟鞋歪著倒在了地毯上,黑色的漆皮鞋,紅色的地毯,很是顯眼。
台長趕緊命令旁人,“趕快把鞋弄走。”
可是,顧東君已經快一步走上前,彎腰拾起了高跟鞋。
這隻鞋遠看平平無奇,但拿近了看,他一下就認出來了,林渝也有一雙這個牌子的黑色高跟鞋,還是他親自挑選的。
顧東君沒想太多,隻是順便地看了一眼鞋跟,鞋跟上與林渝那雙一樣,也有一道淺淺的劃痕。
怎麼會這麼巧?
像是有感應一樣,顧東君微側了一下頭,視線就這麼落在了人群背後的那個落魄而又熟悉的背影上麵。
小渝……
他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雙腿不由自主地邁向了她。
此時的林渝,一手抱著紙箱,一手扶著牆,一瘸一瘸地走著。
重點是,她腳上沒有穿鞋。
顧東君想都沒想,屏蔽了身邊的所有人,邁開雙腿就大步走向了林渝。
“你的鞋……”他說。
林渝一頓,然後慢慢地回轉身來,一看,簡直風中淩亂。
原來是他來了啊,原來他就是那位大人物啊,她尷尬得連麵部肌肉都僵硬了。
這時,采訪部的主編慌慌張張地過來了,說:“顧局長,讓您見笑了,這是剛剛被我解雇的實習生,哎,做事毛毛躁躁的一點都不認真,您可別放在心上。”
林渝背靠著牆,低著頭,單腳立著,雙手抱著紙箱,像一隻弱小的孤鳥,顫顫巍巍地縮在那裏。
顧東君聽著主編對林渝的數落,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她的筆試可是他輔導的,她的初次麵試也是他指導的,她認真起來連他都佩服,還說她毛毛躁躁的,真是歪理。
“你別說了。”顧東君打斷主編的話,眼神一直一直看著林渝。
主編立馬閉嘴了,彎腰弓背地低著頭,誠惶誠恐的樣子。
顧東君低頭往下看,她的腳上穿著肉色的絲襪,左腳的腳踝腫得特別大,難怪一瘸一瘸的。
他說:“去我車上等我。”
林渝:“……”
主編:“……”
林渝搖搖頭,從顧東君手裏接過另外一隻高跟鞋,她的視線始終不敢對著他,“謝謝顧局長,我可以自己走,影響到您的工作,真是抱歉。”
顧東君心裏一陣抽痛,這才幾天啊,她對他,就這麼生疏了。
他也狠狠地壓抑著失去她的痛苦,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思念總是像藤蔓一樣糾纏著他折磨著他,他好幾次忍不住拿起手機按出她的號碼,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都是她對他說的那句“不要糾纏”的話。
此刻,他該笑的不是嗎?她那麼絕情地一腳把他踹開,很快就有了現世報,先是沒了家,再是連她媽也進了監獄,現在又丟了工作。
可是,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痛呢?
“去車上等我。”他再一次命令道,還回頭對自己的司機說,“小朱,扶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