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忙也緊緊抱住了她,母女兩個兩輩子以來,終於第一次麵對麵,心貼心了。

哭過一場後,母女兩個的情緒都稍稍平靜了下來,這才挨著坐下,低聲說起話來。

先是言沐問沐輕煙這些都在哪裏,是怎麼過來的,“……媽媽這些年,一定很不容易吧?”

就是現在,沐輕煙早已經四十好幾了,依然漂亮得不可方物,看見她本人,言沐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美人,都說她與媽媽長得像,可她跟媽媽坐在一起,便跟那醜小雞似的,毫無光芒了。

那早年的她有多漂亮有多耀眼,可想而知。

可很多時候,過人的美貌對於一個隻能被迫流落異鄉,無依無靠的女人來說,卻是負累,是災難,甚至有可能是她再遭遇其他不幸的根源,何況她還本來就已經傷痕累累,那她當初是怎麼熬過了那最艱難的一段時間的?

言沐都不敢去想,問出這個問題後,也立刻後悔了,她這不是往媽媽的傷口上撒鹽嗎?

沐輕煙倒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的確挺不容易的,尤其一開始。那時候我放心不下你太外婆,在外麵流落了一段時間後,就想偷偷回去,可我還沒來得及回去,已經收到……讓我不準回去,不然……,還讓我必須出國去,這輩子都不準再回來。我沒有辦法,隻好出了國,先是亞洲,後來就去了歐洲,然後定居在了法國,之後,日子慢慢就好過了。”

隻是麵上再平靜,想到當初的艱難與困苦,她還是攥緊了拳頭,好一會兒才又平靜下來,問言沐:“倒是沐沐你,當年的事你是已經都知道了,還是隻是懷疑?我在法國終於安定了下來後,曾經想過回來看你,甚至帶你離開,可我又怕、怕你已經恨著我,不認我了,我也怕萬一我回來後,不但見不到你,反而會害了你……後來,輾轉知道你太外婆已經去世,而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也沒能送她最後一程後,我就再沒想過回來了。”

言沐紅著眼睛道:“我不是懷疑,是都已經知道了,隻不過沒有證據而已。所以我更心疼媽媽,更覺得對不起媽媽,當年要不是我,您完全可以不用那樣忍辱負重,更不用遠走他鄉的,您都是為了我,才不得不答應了言連愷和孟芳澤的條件……我在知道真相前,竟然還曾恨過您,我實在、實在……”

如果不是老天開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們母女不是永遠都再見不到,她也隻能帶著遺憾和後悔死去,很快隻能湮沒在時間的長河中了?

沐輕煙低聲道:“那怎麼能怪你,我的確沒盡到任何做媽媽的責任,你恨我本來就是應該的,何況教你養你的都是言家的人,他們怎麼可能教你想我念我?所以我看過你的采訪和你做的電視節目後,我雖然很激動,卻還是鼓不起勇氣回來,我怕你見了我後,會發現原來我沒有那麼值得你想念,更怕影響到你的生活和前途……”

葉肅北的朋友之一終於查到沐輕煙的下落後,第一時間便告訴了他,他本來還打算先回s市,告訴了言沐後,兩個人一起去法國見沐輕煙的。

可轉念一想,萬一沐輕煙根本不願意見言沐,也根本沒想過要回國,隻想與過去徹底劃清界限呢?

那他和言沐直接趕過去,卻落得個母女終究還是相見不相認的結果,那於她來說,肯定打擊比一直都找不到沐輕煙更大,後者還多少有那麼幾分希望,前者可就是直接給拍死了,任何期望都沒有了。

葉肅北想來想去,都覺得他不能冒這個險,如果冒贏了還算了,要是輸了,對言沐來說得多殘忍?

於是立刻訂了去法國的機票,打算他先見沐輕煙一麵,把言沐對她的思念和想見她的期望都告訴她,然後無論如何都說服她跟他一起回國,見言沐一麵。

這才會有了大過年的葉肅北都沒能回s市之事,也才會有了今天言沐期盼了這麼久的母女相見。

沐輕煙現在想起當時自己知道葉肅北來意後的遲疑與抗拒,都還很後悔,她的沐沐這麼好,這麼漂亮懂事,這麼貼心這麼善解人意,她居然還猶豫過不想回來見她,她真是想給那時候的自己一耳光了!

言沐靠在沐輕煙的肩膀上,低聲說道:“媽媽,我們終於見麵了,就不要再你怪你我怪我的了,我們都沒錯,都是受害者,有錯的是言連愷和孟芳澤才是,現在您既然回來了,我們也是時候討回當年的公道,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沐輕煙默了默,道:“我曾經很恨他們,恨不能殺了他們,可我現在過得很好,有丈夫有孩子,現在又跟你團聚了,我實在不想再見到他們,更不想再跟他們扯上任何的關係,可以嗎?”

要不是當年那對狗男女對她那麼狠,逼得她隻能拚了命的活著,拚了命的讓自己變得更好,她也不可能有現在的幸福日子,所以她早已經放下仇恨了,總不能狗咬了她一口,她就算傷口早已經愈合了,依然還惦記著要咬回狗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