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上)(1 / 3)

“七小姐想說什麼?”白降有些緊張, 嘴抿的緊緊的, 顯出一絲蒼白。

“我見著聆昐的時候, 她的傷很嚇人, 這還是你為傷口處理後的模樣, 難以想象你撿著她時情景有多麼可怕。可你臨危不亂, 能夠冷靜地為她止血, 毀了一身武功也要護住她的心脈。做了她的小廝後,更是擔心她因為身上傷痕而神思鬱結,日日尋了有趣的東西送到碧紗櫥裏。”酈清妍在火盆邊烤著自己冰涼的手, 聲音不急不緩的,“尋常藥童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心性,白降, 你為聆昐廢了那麼多心思, 難道隻是為了一個貼身小廝的位置?”

“原來七小姐已經知道了啊?”白降垂下眸子,有些泄氣。

“你若是繼續如此, 過不多久, 不止我, 怕是整個王府都會知道你喜歡聆昐, 不, 在他們眼中這不叫喜歡, 叫肖想。奴才肖想主子,是為大不敬,到那時別說聆昐這裏, 就是偌大的敬王府, 也是再容你不下的。”

“我隻是,舍不得她,她的傷還未好,若我不在她身邊,該有多孤單枯燥。我也害怕沒有那些小玩意混著打發時間,她會胡思亂想,傷了自己。”白降的聲音輕輕的,很溫柔,仿佛聆昐就在他麵前,說話的語氣重了,會嚇跑她一樣。“所以總想著能多陪陪她就好,至少要等她的傷口複原。”

“那也不能隻是這樣,你有下一步的打算沒有?”

白降搖頭,“一想到要離開她,就難過,能這樣陪著她,我已經很滿足了。”

酈清妍覺得頭疼,這個白降怎麼這麼不上進?

“這樣陪著她?你能這樣陪著她到幾時?若她有了中意之人,定了親事,成親之後,你還能繼續這樣陪著她?白降,莫要到了事態不可挽回時才開始想解決辦法,一旦來不及,可是要懊悔終身的。”

“我不會讓她嫁給別人的!”白降一臉堅定,“我自有法子讓她嫁不成別人。”

自有法子……難不成要和聆昐生米做熟飯?酈清妍一瞬間就想歪了,忙將腦子裏一堆烏七八糟的想法抹到一邊。“我隻是見你這幾日太殷勤些了,劉側妃娘娘本就對你不滿,要是再讓人捉住把柄,她會有無數辦法讓你離開聆昐。如果你心中已有想法,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白降笑起來,“多謝七小姐。”

“以後我每三天給你一滴血,雖不知能否恢複你的體質,鞏固根底也是不錯的,就當是對你救聆昐的感謝吧。”

白降知道酈清妍身體特異,一旦失血過多,後果比常人要嚴重百倍,斷然拒絕。酈清妍不依,一通你不答應我我就在聆昐麵前說你壞話的威逼利誘,說得白降哭笑不得,隻能接受。

層樓疊榭,碧瓦朱甍的瑤華宮儀元殿裏,一張大的驚人的紫檀木浮雕七尾鳳凰的大圓床上,安安靜靜地坐著小永安。永安裹著一條深紫色繡百蝶穿花的毛絨大毯子,懷裏抱了一個蓬鬆厚軟的圓形靠枕,正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聚精會神地聽斜靠坐在床頭的慕容棲月念書。

念的是白石棠新出的話本,講一個不受父王母妃寵愛的公主和一個世家公子之間的因緣邂逅,一路磕磕碰碰,而後知曉彼此心意,公主下嫁,最終在一起幸福美滿生活的故事。

類似這樣的話本子,棲月不知給永安念過多少本了,故事情節說來說去也就那些,永安卻總是聽的津津有味,有時候念到煽情處,還能落兩滴眼淚下來。永安對話本子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她永遠知道市麵上哪位大家又新出了書,勒令小雪或大雪去買來,放在床頭,等著棲月忙完了一天的公務來看她的時候,念給她聽。幾年如一日,永安從來不膩,對這個習慣抱著永不枯竭的興趣,並美其名曰:睡前故事。

因為寵溺成了習慣,縱然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接下來的故事情節的棲月,任勞任怨地當著永安的禦用說書人。不過這個禦用說書人偶爾也會因為外出辦事,換成小曒來當,隻要是他倆中的一個,永安從不介意到底是誰念。

永安和棲月,小曒是同父同母的三兄妹,先帝仙逝時,永安隻得兩歲,母妃傷心過度跟著先帝去了,棲月和小曒看著這個又軟又糯連路都走不穩,把兩個哥哥當成了自己的天的肉團子,決定好好守護她,讓她快樂長大。然後就又當爹又當媽地拉扯了永安六年。

那時棲月十九歲,小曒十五歲,都沒有娶親成家,哪裏知道該怎麼養小孩兒,隻一昧的寵,寵到宮中盛傳一句話,寧可得罪殺人不眨眼的寧王,也不要得罪他的心頭肉永安長公主。

今夜永安精神很好,棲月把一整本都念完了,她還沒有睡意,意猶未盡地同棲月說起書中情節。“二皇兄,如果書裏的公主是安兒,你會同意安兒嫁給他麼?”

棲月想了想,書裏的男人為了公主拋棄舊愛,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人,但是永安似乎很滿意這個故事,就選了個折中的回答,“這樣的事,關乎到安兒的終身幸福,我會和你三哥好好商議,好好考慮的。而且,安兒不是有我和你三哥寵愛你麼,不像書裏的公主受盡欺負,誰敢欺負你,我滅他九族。”

永安咯咯的笑,“二皇兄總是這麼暴力,天天把殺人掛在嘴邊,以後會娶不到皇妃的。”想了想,“不對,二皇兄都這麼老了,已經娶不到皇妃了。”一頭倒在大床上,頗為憂心,“怎麼辦,皇兄要孤苦伶仃一輩子,愁死安兒了。”

棲月一巴掌糊在她頭上,“孤苦伶仃一詞不是這麼用的。而且,都說了多少次了,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你的腦袋能多想想有用的東西麼?”

永安一下子坐起來,“對女人不感興趣,那就是對男人感興趣嘍?這樣太好了,安兒一點也不介意皇兄的王妃是男子的!”

“我介意!”棲月簡直無可奈何,永安越來越大,其他地方沒什麼長進,一顆心全撲在怎麼給自己找王妃,以及怎麼溜出宮玩上了。“好了,天色已晚,你該睡覺了,不然明日又叫不起來。”棲月給她蓋上被子,起身離開。

永安一下子捉住他長長的衣角,“二皇兄一會兒是回華陽宮歇覺,還是出宮辦事?”

“出宮見個人。”棲月拉了拉衣裳,結果永安拽的死緊,硬是沒能把衣角從她手裏抽出來。

“是上次那個為了救昐姐姐病倒的酈七小姐麼?”

棲月頓了頓,“是。”

永安笑起來,特別陰險,“二皇兄喜歡她?”

棲月扶額,“去見她就是喜歡麼?不許胡鬧了,快睡覺。”

永安不依不饒,“以前二皇兄幾年也不會出宮一趟,這個月三天兩頭就往外麵跑,驚蟄已經全部告訴我了,二皇兄每次出去,十有八/九是去見那個酈七小姐的,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

“真的不是喜歡,她對我有用而已。”棲月知道這小不點一想歪後果會很嚴重,耐心和她解釋。

“是因為她能讓皇兄摸起來不那麼燙?”永安歪著腦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