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已經有很多人在了, 都是衝著那碗口蓮來的。不知是誰提議, 以蓮為主題, 做一個現場賽詩會, 讓下人搬來數十張小桌子安放在花房對麵的臥芳塢裏, 配上筆墨紙硯, 搬來碳火, 將塢裏熏得暖暖的,又將蓮花搬到屋子裏來,放在大廳中央。
眾人各得一張桌子, 圍著蓮花坐下,有了句子就寫下來,沒有的也不要緊, 或吃點心或飲花釀, 總歸不無聊就是了。
劉容和清婉一行人到這處時,做了詩會裁判的右相家三小姐傅斯煙和鄞家四小姐鄞霜莞正在宣讀奪得魁首的人名。
座下有人帶著笑意道, “還未念出詩詞來就說了誰是魁首, 莫不是你們幾個參了心思私定的吧?”
傅斯煙道, “莊家公子你可別不服氣, 我一念你就知道了。”臥芳塢太過寬敞, 人又多, 她的聲音不夠大,坐在後頭的人嚷著說聽不清,傅斯煙便把寫了詩詞的冊子遞給一旁的傅斯年, 讓他來念。
是一首水龍吟為調的詞:
仙人掌上芙蓉, 涓涓猶濕金盤露。輕妝照水,纖裳玉立,飄颻似舞。幾度消凝,滿湖煙月,一汀鷗鷺。記小舟夜悄,波明香遠,渾不見、花開處。
應是浣紗人妒。褪紅衣、被誰輕誤。閑情淡雅,冶容清潤,憑嬌待語。隔浦相逢,偶然傾蓋,似傳心素。怕湘皋佩解,綠雲十裏,卷西風去。
碗口蓮統共開了六朵,其中有朵是純白色,這詞恰恰詠的這盞白蓮,真是清新雋永,讀起來口齒縈香。連剛進來的劉容都忍不住讚歎,“果真是好文采。”
作詞的正是那齊國公陳家的四公子陳曲靜,見大家都在誇他,俊美臉龐上浮現出一些受之有愧的羞怯,直道獻醜了。
清婉問鄞霜莞,“我來的晚了,沒有趕上方才那一輪,不過心中已有一首,現在寫出來,可能單獨與陳公子這首一比?”
鄞霜莞有些詫異,更多的是驚喜,“你能寫的比這首還要好?”
“寫出來不就知道了?”清婉斜覷她一眼,眼波流轉,真真是流光溢彩。
清婉借了方才也參加詩會的傅斯煙的桌子,提筆一揮而就。眾人都湊過來看:
碧圓自潔。向淺洲遠渚,亭亭清絕。猶有遺簪,不展秋心,能卷幾多炎熱。鴛鴦密語同傾蓋,且莫與、浣紗人說。恐怨歌、忽斷花風,碎卻翠雲千疊。
回首當年漢舞,怕飛去、謾皺留仙裙折。戀戀青衫,猶染枯香,還歎鬢絲飄雪。盤心清露如鉛水,又一夜、西風吹折。喜靜看、匹練秋光,倒瀉半湖明月。
“匹練秋光,倒瀉半湖明月。好詞,果真好詞!姑娘文采斐然,在下佩服。”說話的正是陳曲靜。
“獻醜了。”清婉學著陳曲靜方才的口吻回了一句。
傅斯煙拊掌歎道,“這下可好,咱們剛剛好容易選出來的第一要易主了。”
清婉道,“我是半路跑出來的,不與大家一道,既然玩的這樣有趣,不若再賽一回如何?”
方才說傅斯煙她們私定魁首的莊夢荀道,“方才那首都是絞盡腦汁得來,我可才盡,再寫不出來了,你們要玩,我隻能看著。”
劉容也道,“作詞我也是不行的,看詞的本事倒是有些,我跟著莞兒評鑒大家的作品就好了。”
單茵笑她,“若是作不出來,如何有本事能看?我知道你的厲害,你可別躲。”
單芙拉住自己的小妹,“這裏有婉五娘,哪裏有咱們露臉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