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感覺很微妙, 敏感的地方被棲月溫熱的雙唇含住一塊, 並不怎麼溫柔地吸血。應該是疼的, 因為他在用牙碾壓嘴下的軟肉, 想要擠出更多的鮮血來;應該是難受的, 血液大量流失, 對於失血兩三滴就會產生不適的人來說, 這種吸食方法無異於要了她的命。
可是沒有,這些感覺一樣都沒有,一點也不疼, 也不難受。
酈清妍覺得有什麼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從七筋八脈湧上來,彙集在那個細小的傷口處,隨著血液流進棲月的嘴裏, 被他吞咽下去;與此同時, 棲月嘴唇上的熱感慢慢傳遞到酈清妍身上,洋溢著爬遍全身, 要將身體的寒意都驅逐出境。
這種奇怪的感覺非常強烈, 甚至蓋過了因為棲月勘稱曖昧的舔舐, 舌頭如同饕餮, 不舍地在脖子上流連而帶起的陣陣酥麻。
棲月身後巨大月亮仿佛戲台的背景幕布, 皎潔的月, 如霜的光,將夜景渲染到唯美,仿佛缺席天空的星星全部落了下來, 漂浮在四周, 閃著柔和,爛漫,雋永的星輝。
美景如斯。
呼吸於此凝滯,時光於此靜止。
酈清妍心裏想的全然不是有關於景色多美之類,她在想,月光這麼亮,要是有個人路過,自己和棲月的情景,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啊!
弄香怎麼不過來阻止一下這個吸血吸到上癮的人?弄香,哦,對,弄香一直站在自己身後!酈清妍已經完全忘記這回事了!想起自己和棲月對話裏有諸多與禮製不合的言辭,雖然知道弄香即使全聽見了也不會亂講出去半個字,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驚覺回神,猛地推開棲月,扭頭看向身後,哪裏還有弄香的影子?
方才秋分從房梁上掉下來,就已經像雨水抓著那個舞女一樣,把弄香也抓走了。
主人好不容易和未過門的女主人有這樣的溫情脈脈,正是感情突飛猛進的時候,怎麼可能讓一個丫頭在一旁煞風景?
一脫離棲月的臂膀,酈清妍就感覺一陣濃重的眩暈襲上來,膝蓋一彎,整個人軟倒下去,落入棲月的懷抱。
眼前天旋地轉,酈清妍痛苦地閉著眼睛,有些惡心。棲月把她打橫抱起來,直接抱進最近的宮殿,找了一張軟榻,把人放上去,手臂卻一直抱著她的。
酈清妍感覺好了一些,睜開眼睛的時候,棲月正在給她的脖子擦藥,冰涼的膏體被均勻抹開,在他溫熱的手指揉按下,膏體被催發的很快滲入肌膚裏。
看著埋頭於自己眼前,專注塗藥的棲月,酈清妍默默地想,如果自己是個普通的世家小姐,家教良好,矜持恪己,在被一個男人摸了抱了同床睡了救了命,脖子還被啃了一口,會選擇一頭撞死以表清白,還是此生此世非他不嫁?
“醒了?還難受的厲害嗎?”棲月打斷她的思緒,塞了一個杯子到她手裏,“喝掉。”
酈清妍看著杯子裏黑乎乎的藥汁發呆,沒有喝。
“趁熱喝吧,放心,這回不會肚子疼了。”棲月以為她是因為之前的事心有餘悸,溫聲哄勸。
酈清妍抬眼看他,“這是祈珠草吧,隻長在亙古寒潭邊,需得巨蟒涎液灌溉,終生不得見半點日光,見光即腐爛,世人尋到此物,必須全程用冰塊包裹護送。是比萬年靈芝還要難尋難得的東西。殿下真的要讓我像喝一杯水一樣,把這樣珍貴草藥喝掉嗎?”
棲月有點挫敗,“忘了你也是會醫術的了。”做出一幅頗為不耐煩的模樣,“你管它好得難得,喝了就是了。”最後還威脅了一句,“再不喝,我灌你。”
酈清妍將手中杯子轉了兩圈,一抬手,一飲而盡。汁液並不多,摸約隻有兩小口,漫過口腔,從咽喉緩緩滑進胃裏,如同一條冰蛇,所過之處幾乎全部凍結起來,木到發疼。
忍了半天才克製住咳意,酈清妍丟了杯子就自己環抱住自己,冷到不住打著寒顫,抖得幾乎不能開口說話。棲月瞬間湊上來,將她緊緊擁在懷裏,熱氣蒸騰上來,籠罩住酈清妍全身。可惜酈清妍的寒冷是從最內裏滲出來的,棲月暖了她的皮肉,卻暖不了她的心。
“殿下。”酈清妍抖著一把冒著冷氣的嗓子,斷斷續續說道,“是因為霜降,試藥毀了,所以殿下選了我,給您做新的試藥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