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床上安靜躺著, 沉沉安眠的容瀲, 聽著他舒緩的呼吸聲, 酈清妍的心突然也變得寧靜起來。
明明這一世他什麼都沒做, 沒有可以為她帶來無窮利益的強大力量, 沒有溫家那驚人的滔天財富, 也沒有棲月的驚世武功, 慕容曒的無上權勢,也不是見一麵就能讓人死去活來的傾世容顏。可是,偏就是他, 可以在一句話不說,一個眼神不給的情況下,讓她悶痛的心緩和下來, 恢複到最好的狀態。
酈清妍自己也無法解釋這是為什麼, 她隻知道,於自己而言, 這個人十分重要, 絕對不能讓他出事。
那日劇痛之後的憔悴與蒼白已經消退, 他的腿現在在每次揉按時會有針刺的輕微痛感, 是慢慢恢複的預兆。甘鬆將人調養得很好, 即使這人處於睡著了的狀態, 也看得出來氣色很是不錯。
應該是夢到什麼美好的事物或人了吧,嘴角慢慢勾起笑容來,本就生的極好的人, 因為這個淺淺的笑, 顯得越發好看。
一旁的即曳打了個哈欠,“這就是你的小相好?原來是個瘸子,為師真沒看出來他哪裏好,值得你馬上趕過來把他接走。”
酈清妍溫柔地撥開容瀲臉頰邊散亂的碎發,以免對方因為癢意而醒來,“不保護好他,他會是下一個煥逐。”
“好吧,我知道你身邊的人沒有幾個是不重要的,但是你還要看到幾時?把人帶回去了再看不行?”
“馬車準備好了嗎?”
即曳又打哈欠,“你問了第二遍,記住答案是早就準備好了,汐涼在外頭等著咱們,要是再問第三遍,老子今晚就不管你了。”
酈清妍輕輕笑了起來,吩咐甘鬆,“把人帶上,跟我們走。動作小心些,別吵醒他。”
甘鬆伸手把容瀲用棉被裹了,將人打橫抱起來,他還隻是個孩子,容瀲體型比他大出不知幾多,卻如同抱著一團棉花般輕鬆。
酈清妍在容瀲屋子裏的桌上顯眼的位置放了一封信,模仿容瀲的筆跡,說他去治腿去了,一段時間後再回來,讓家人莫要擔憂。
即曳攬住酈清妍的腰肢,帶人躍出容府,甘鬆帶著容瀲緊跟在後頭。即曳問她,“為什麼不送到十二禤閣,或者留在你自己身邊,而送到我那處?”
“閣裏有那麼多皇帝的人,不若在你身邊讓我放心。至於我身邊,我連自己的安危都確保不了,還要你們來保護,又如何能去保護別個?”
“貌似的確如此,你活的可真慘。”即曳點頭同意這個說法,不過語氣有點幸災樂禍。頓了片刻又問,“他醒了我要怎麼和他說?”
“隻說是我為他安全考慮,逼不得已才如此就行了。詳細解釋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情,再親自和他細說。”
“你什麼時候忙完?”
酈清妍在他懷裏扭頭,“這麼不想我待在皇城裏?”
“慕容棲月加上那個皇帝畢竟不同於常人,你要和他們鬥,說是異想天開蚍蜉撼樹也不為過,為師這是擔心。擔心你懂?小姑娘家家的,總不讓人省心。”
酈清妍擰了他胳膊一把,“我才不是小姑娘。”
即曳的回敬是在她腰上狠狠一掐,“比我小的都是小姑娘,小丫頭,小不點。你看你也沒比汐涼大多少,她可是叫我爹的。”
酈清妍不甘示弱,用指甲去戳即曳身上還沒好全的傷口。“你哄誰,汐涼明明喊的是老男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即曳用空出的那隻手捏她的臉頰。
還飄在半空中,兩人就這樣打起來了。
“痛!”酈清妍叫了一聲,咬牙切齒道,“信不信我掏出冰磚拍死你!”
即曳冷笑,“你敢拍老子就鬆手,讓你從這兒掉下去摔死。”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師傅。”
“老子也沒見過像你一樣的徒弟。”
坐在馬車頂上無聊托腮數星星的汐涼,隔老遠就聽到酈清妍和即曳不分時間地點的吵嘴,於是更無聊且自戀地想,即曳收這個徒弟,還各種優待,全是因為她和自己很像吧。哎,即曳究竟什麼時候才放自己走,她已經離開福建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傻子是否還活著。如果被水寇抓走,她去上演一場美救英雄,單駿會不會就喜歡上自己了?
即曳和甘鬆各抱著一個人落在馬車前,甘鬆帶著容瀲上了後頭那輛小的馬車,即曳和酈清妍坐了前頭大的。汐涼從車頂跳下來,也進了車子。車夫甩了甩手中韁繩,連馬鞭也沒用,馬兒便乖乖走起來。
進了馬車後的酈清妍一直在想事情,無論麵前的即曳睡得如何四仰八叉;對麵盤坐的汐涼,那雙星空般的眼睛近得快要貼到她臉上,她都沒有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