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了門的沈玉川,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咬著牙,閉上眼,皺緊眉頭,拳頭握的咯咯作響,他需要平複,他需要冷靜,剛才的表現,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應該表現的,他必須及時遏製這種征兆,不管裴安然是出於什麼想法,試探也好,好感也罷,統統都不是他希望的。
他又轉著輪椅來到窗前,看著外麵漆黑如墨的夜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十年前的那場大火,想起生死一線間,卞老在自己恍惚的眼前忙碌的樣子,想起三個月後,自己第一次醒來,卞鵲子對自己命運的宣判,他突然笑了,無聲的笑,眼眶中閃爍著淚花的笑。
他還能怎樣?他還能奢求什麼?一切都已經注定,他改變不了了,想到剛才裴安然看他的眼神,和十年前幾乎一模一樣,她的笑,她的臉紅,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樣,他失神了,他沉醉了,他差一點就忘記了自己是什麼人,忘記了自己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他竟然在一瞬間,曾經心裏構築的無數道防線全部坍塌,他不容許自己的心再有一絲一毫的柔軟,他給不了任何人承諾,曾經的所有感情,不如都隨時間流逝而湮沒。
他改變不了自己,但最起碼,他還有可能改變裴安然……
兩女還坐在遠處呆愣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對沈玉川的突然變化有些始料未及,但她們都是極聰慧的女子,稍作思慮就都猜到了沈玉川的意思,明顯是要逐客了。
隻是她們沒想到,沈玉川為什麼突然如此,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特別是裴安然,她更是詫異,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嗎?他真的對自己如此決絕?
看到裴安然臉色有些不對,韓夕茉出言安慰了一句:“裴姐姐不必在意,玉川哥哥可能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傷心事,讓他自己單獨呆一會兒就好了。”
“他,經常這樣嗎?”
聽到裴安然莫名其妙問出一句,韓夕茉愣了愣,稍加思慮後才回道:“有時候會這樣,玉川哥哥似乎心裏藏了很多事,但從不願和別人講,他的壓力太大了,身子經常吃不消。”
裴安然心口一滯,皺起眉頭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她撇過臉去,不想韓夕茉看到她失態的樣子,緊接著問了一句:“他的身體,是不是很差?”
韓夕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也問過卞神醫,但他對於玉川哥哥的病情也不願多言,很多時候都是欲言又止,但我看得出來,每次說到玉川哥哥的身體,他的神態中,都難掩傷感。”
那就是身體很差了?裴安然心頭莫名一痛,望著那扇關上的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唇已經開始顫抖,她很想哭,但她清楚,自己不能哭,她強忍住將眼淚憋了回去,然後看向韓夕茉:“他,他的腿,是怎麼回事?”
韓夕茉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卞神醫隻是說,因為玉川哥哥得的病有些特別,影響了他雙腿的某些機能,不能長時間站立,至於具體我就不知道了,我和玉川哥哥也隻認識了一年,這期間,他還大部分時間都不待在穀裏。”
裴安然放在身後的粉拳緊握,嘴角不停地抽動,看著她的樣子,韓夕茉又道:“我們就先吃吧,玉川哥哥一旦想起什麼事,不想通了是不會出來的。”
裴安然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你先吃吧,我想去跟他聊聊。”
韓夕茉能夠看的出來,兩人應該有很長時間的感情羈絆,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現在的沈玉川,裴安然並不認識,而沈玉川也並不想和她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