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先生早就知道我要來?”
龍衛軒站在門前,笑盈盈的望著沈玉川,那雙澄亮黑瞳如黑曜石般耀眼,隱隱閃爍凜然英銳之氣,看似波瀾不驚的眼波深處暗藏著犀利如鷹的深邃神敏,配著那一張宛如斧刻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臉龐,雖然嘴角掛著笑容,但卻更顯氣勢逼人。
沈玉川輕輕抿了抿嘴,溫潤儒雅的臉上波瀾不驚,他雙眼淡淡的與龍衛軒對視在一起,沒有撞出火花,甚至是都沒有相撞,龍衛軒的逼人氣勢幾乎將他眼中的所有鋒芒掩蓋,但那一刻,龍衛軒還是感覺到心中咯噔了一下,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他很清楚,即便對方眼睛裏的那絲鋒芒再渺小,也不可能被任何強大掩蓋,因為那抹光芒,太過驚豔!
這一刻,他終於理解了趙陰陽對其的第一句評價,的確看不透!
在他片刻的愣神之際,沈玉川動作輕緩而有度的放下手中書籍,清淡的聲音方才出口:“龍公子既有意相救,又怎會不來相見?”
龍衛軒不由一怔,雙眼漸漸地凝聚起鋒芒,嘴角勾起一抹冷咧:“救你?這句話,我怎麼聽不太明白?因為你闖下的這番大禍,險些釀成不可收拾的後果,你覺得,我憑什麼救你?”
沈玉川淡淡回言,卻讓龍衛軒身軀一僵:“就憑,我敢為天下人不敢為之事!”
龍衛軒自顧自的鼓了兩掌,然後邁步走進門,並隨手將它關上,聲音帶著一抹清亮:“我開始有點欣賞你了。”
沈玉川微微一笑,拱手作了個揖:“玉川,多謝龍公子救命之恩!”
龍衛軒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很開心,然後明知故問一句:“嗯?謝從何來?”
沈玉川眸子裏也閃過一絲清亮,隨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龍衛軒坐到房間裏那唯一一把椅子上,接著雲淡風輕回言:“如果龍公子不是當機立斷,直接將我關在這裏,還嚴令任何人不得與我接觸,恐怕,我現在已經被那些恨我入骨,欲將我除之而後快的人扒皮抽筋了,如此大恩,焉能不謝?”
原本看到沈玉川的姿勢,龍衛軒並沒有動,但聽到他這句話後,他瞬間眉毛一挑,一轉身坐到了椅子上:“怪不得陰陽對你評價如此之高,也難怪你敢血洗東瀛租界而事到如今依舊安之若素,看來,我沒有救錯人。”
說著,他嘴角又勾起一抹戲謔:“隻不過,既然沈先生都言之此乃大恩,又不知你打算如何報答這份恩情?”
沈玉川伸手捏起一縷耷拉到臉上,遮住右邊眼睛的黑發,輕輕的甩到後邊,閉上了眼睛,複又睜開:“不知龍公子,準備讓在下如何報答?”
龍衛軒眼神突然變得迷離了起來,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繼而很快被冷冽替代:“這個世界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傻瓜,還有一種就是聰明人。”
他邊說著,邊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燙金書帖,當日由雲乾坤遞到沈玉川麵前的燙金書帖,他又重新順著身邊的桌子推到沈玉川麵前:“剛才聽沈先生說了這麼多,相信沈先生也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所以,我希望,沈先生能做個聰明的決定!”
沈玉川瞥都沒有瞥一眼那張書帖,就輕輕聳了聳肩,臉上現出刻意的笑容:“聰明與傻本就沒有明確的界限,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但凡是一件事,都總會有人說你做的聰明,有人會覺得你傻,我不喜歡聽信他人意見,更願意堅持本心,龍公子的厚愛在下心領,隻是沈某不喜拘束,更好自由自在。”
他再度向龍衛軒拱手作揖:“所以,這份大禮,沈某實在無福消受。”
龍衛軒沒有在意他的拒絕,隻是曉之以理:“佛家有句話說得很好,‘一念覺,眾生是佛;一念迷,佛是眾生!’,很多事,其實並不取決於事實結果究竟如何,而在你如何看待,約束也好,自由也罷,關鍵不在其行,而在本心,你覺得它是自由,它便是自由!”
沈玉川不為所動,深吸了口氣後,上前將書帖又推回到龍衛軒麵前:“我是一個固執的人,一旦做出的決定,就不想輕易改變它!”
龍衛軒瞬間眯起了眼睛,眼神裏掠過一絲寒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希望你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