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風月樓,天色已暗,幾行大雁天邊飛過,叫的淒涼。
眾姐姐十裏相送,笑的笑,哭的哭,還有拿著小手絹,一頓的擺,更有甚的跟著我們的馬車一路跑,衝我直喊,“菲雪妹妹,混好了一定把姐姐也接進宮!”
還是綾羅比較貼心,掀了窗簾問,“那要是沒混好,你還去嗎?”追車的那個姐姐霎時愣住了,估計她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隻見她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和螞蟻一樣,再最後消失在地平線以下……
估計我又要有一段黑曆史流傳在世了,被攆出聽政王府的餘菲雪,不慎失足落入煙花之地,水深火熱的熬著,幸得一男子鍾情,助她脫離火坑,沒成想,這男子竟然是當朝皇帝!她就這麼狗血的進宮了……
馬車噠噠跑的歡快,我的思緒像一鍋粥,不光咕嘟,還冒泡……
綾羅像上足了發條一樣,左瞅右看,她可能還對皇宮裏的一切事物都不太了解,等她了解了,估計也就化成灰兒了!
“皇上,奴婢們進宮做點兒什麼啊?”
宇文瀟睜開一隻眼,瞄了瞄我,“通通發配到浣衣局!”
“啊?皇上,那浣衣局不是犯錯誤的人才去的嗎?”綾羅開始接受現實的殘酷了。
“誰說的?我炎天國的浣衣局可是個緊俏活兒,拿多少銀子都進不去!”
“皇上,能不能給我們換一個啊?”綾羅已經從興奮勁兒開始變得發怵了。
“換什麼?你們一口一個奴婢奴婢的,總不能讓你們這兩個奴婢去當皇妃吧?”
嚇得綾羅不敢再吱聲,我倒是樂的去浣衣局,因為皇妃這活兒不好混!再者說,我再沒節操,也不能睡完弟弟馬上就睡哥哥啊?雖然說這事兒似乎我也沒少幹,但現在人家心裏還難受著呢!
遠遠看著,宇文瀟的貼身太監早早的等在了宮門口,手裏拿著拂塵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甩蚊子。
我們抻著懶腰下了車,綾羅夾著包袱像賊一樣東張西望。
我拍了她一下,她嚇的一哆嗦。
就這小膽量,還敢混皇宮?
“李公公,帶她們去浣衣局!”
“啊?是!”李公公還沒反應過來,這皇上出宮微服私訪,咋還帶回倆姑娘?也沒說要賜個什麼宮什麼殿的,上來就要被送去浣衣局?
難不成,這現在走後門的都直接找皇上啦?
浣衣局的路上越走越偏僻,夾著包袱的綾羅,越走越縮縮,“公……公公,咱們去哪兒啊?”
“浣衣局!”尖細尖細的嗓音,在如此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平添了幾分恐懼。
我明顯的看見綾羅一激靈。
草叢蛐蛐亂叫。
“你們是誰家的親戚啊?”李公公開口。
“啊?”我們此時的腦子是懵的。
“你們都是哪家的?”
“我們誰家的也不是!”我答。
即便黑夜如此,我卻看見了李公公回頭衝我翻白眼兒。
“那皇上怎麼就給你們安排到浣衣局了?”
“皇上說不能把我們安排成皇妃,就暫時安排到了浣衣局……”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就是傳說中的缺心眼兒。
“皇妃?!”那尖細的嗓音更加尖細了,就好像誰踩他脖子了似的。
李公公那暗淡的眼珠子立刻亮了起來,“哎喲喲,恕老奴眼拙,這夜黑,您倆可得留心腳下啊!”這突然一殷勤,我這心裏咋就有點兒接受不了呢?
前麵似乎有個小月亮門,隱隱約約間似乎有個人影攢動,仔細一看,又沒了?我心裏咯噔一下,這皇宮之內陰氣重,莫不是碰上啥不幹淨的東西了?
那影子一晃又出現了,一晃就又不見了……
我怒了,跟你姑奶奶玩皮影兒戲呢啊?我們人多,還怕你一個?我撿起地上一塊翹了邊兒的地磚就衝那一晃一晃的影子撇了過去。
嗷一嗓子,從花叢邊上竄出一人。
破口大罵,“哪個挨千刀兒幹的?”
事實證明,這不是鬼,是個人。
“琇姑?”李公公試探著叫了叫。
“李公公?”那個叫琇姑的迎了出來。
四十歲上下,一身藍色宮裝,顯得有些富態,即便如此,卻難掩她的天生麗質。
兩人一見麵,這個熱情,就是那個時代不時興握手,要不這李公公就得拉著不鬆手。
倆人好一頓咬耳朵,也不知道說點啥,我站在原地是一個勁兒的打哈欠,隻怪今天起的太早了!
而綾羅蹲在地上,腦袋都快耷拉地上了!
“兩位姑娘,這就是浣衣局的主管琇姑,以後你們就得跟著她了。”
琇姑點了點頭,我踢了一腳蹲在一旁的綾羅,她一栽歪差點兒磕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