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比試結束,翰林堂今年的課程便算正式完結,隻等來年,過了正月十五再入學即可。
時光一晃,過了好幾日。
豫京城今年的入冬比往年都要早些,才將將十二月初就已經下了第一場小雪,天氣一日一日寒冷。
禦安侯府這幾日發生了一件事。
薑蘭死了。
薑蘭癱瘓在床將近一個月,府裏上上下下,每個人心中幾乎都已經接受二夫人再也醒不過來的事實。
蘭苑不複往日的光鮮,落葉積水蓋了一地都無人打理。苑中的小廝丫鬟隻剩下伶仃幾個,其餘的下人早就被徐景澤打發去了別的姨娘院裏。
剩下的幾個下人,大多也覺得蘭苑是個晦氣的地方,待在這根本撈不到什麼好處,也都紛紛消極怠工。薑蘭的貼身丫鬟小露倒是十分忠心,每日都是盡心盡力地服侍薑蘭,幫她擦拭身子、喂食湯藥。
蘭苑倒也相安無事。
直到小露家中出了事兒,不得不趕回老家,才把這貼身伺候的活交給了旁人。
可其他的丫鬟到底比不上小露的忠心耿耿。薑蘭動彈不得,湯藥難以下咽,她們試過幾次就煩不勝煩,次次都是敷衍了事。每日也不按時替薑蘭翻身,偶而誰想起來了,誰就去做。夜裏也是各顧各的,從不會有人起身,關心一下薑蘭房間裏的動靜。
陳姨娘就是這個時候溜進蘭苑的。
薑蘭房間的門沒有反鎖,她一推便能進去。
陳姨娘身姿妖嬈,站在塌邊,舉著昏暗的燭火,忘乎其形地看著薑蘭。薑蘭,這個和她鬥了十幾年,處處打壓著她的女人,這個曾經逼她喝下滑胎藥的女人,如今除了鼻尖還有微弱的氣息,幾乎與死人無異。
隻要過了這個晚上,隻要她的手輕輕捂住薑蘭的鼻口,這個府中便再也沒有薑蘭這個人。為了她曾經死在腹中的那個孩子,這一日她終於等到了。
第二日,當有人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薑蘭的屍體已經冰冷僵硬。
徐景澤是極為涼薄之人,薑蘭的死訊並未讓他感到些許的難過,甚至不曾懷疑其中另有蹊蹺,隻道薑蘭是命數已盡,就急急忙忙地命人準備好木棺,草草地辦了葬禮。
因著不日就要眀孝帝的壽辰,禦安侯府的這場喪事,辦得極為簡單,城中知道的人並不多。
薑蘭的喪事結束後,禦安侯府又重歸於平靜。
自徐修遠出征兩個月後,高清晚終於等到了他的第一封書信。徐修遠在信中提到,北境首戰告捷,戰事逐漸安穩,不出意外的話一年之內必定能返回京中。
徐修遠的捷報,仿佛是一顆定心丸,安撫了朝堂上下一眾臣子惴惴不安的心。而豫京城內自然也是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時間禦安侯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大增,街頭巷尾流傳的都是北元軍在沙場上的英勇事跡。
朝中不少官員,想要借此機會巴結,得了消息就跑來禦安侯府道賀,隻是徐老夫人以老太爺身體不適,不宜見客為由,將他們通通拒之門外。
孟弋最近來禦安侯府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有時就算徐知遇不在,他也要在府中磨蹭半天才肯走。
蕭昉給徐言兮捎去消息,蘇家姐弟這段時間與孟弋走得很近,有時三人在府中花園一待就是一下午,聊得極為融洽。更多的時候,隻有蘇易安和孟弋兩個人,為了避嫌,蘇易安通常都會坐在亭中撫琴,而孟弋則在不遠的空地處舞槍。
孟弋跟著徐修遠習武,從小到大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禦安侯府度過,因此府裏上下都把他當做自家人,隻道孟弋是換了個地方練劍而已,不覺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