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家二弟略一頷首, 老子淡淡地開口。“回來了。”
一句話後, 他簡述了一下之前通天的狀況。
其實也沒有什麼。
就是通天這小子一向大膽, 就算是平日裏修煉時也極富冒險精神。因此, 岔個內息什麼的, 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且一般情況下不需要勞動他兩位兄長大駕, 他自己坐那裏調息一下就能恢複過來。
這一次情況略嚴重,但也在老子自己就能處理的範疇之內。
隻是念及玉微和通天之間的關係,老子處理之前順便給玉微去了條消息。
聽到這裏, 玉微終是徹底放下了心。
可通天的大膽還是讓他心下暗惱。
當即,玉微一邊聽長兄說話,就不由得一邊在心底琢磨著:給通天加上的那兩千遍《清心經》是不是太少了點?兩萬遍能讓他徹底地長次記性不?
玉微這邊正想著, 老子那邊卻已經收住了話音。
見狀, 玉微當即便告了退,並沒在長兄那裏久留——他畢竟知道, 自家長兄那是一貫的沉默寡言, 也就是他們這兩個弟弟能讓長兄多費點口舌氣力。
但作為一個比較貼心的弟弟呢, 他還是少打擾長兄修煉為妙。
更何況……
那邊還有個通天等著他訓呢。
三清的居所沒有多大, 總共加起來也就十一二間房間。
從老子的房間出來, 一拐彎就是通天的房間。
比起老子房間裏, 穹頂牆壁地麵仍是石質本色,家具什麼的,總共就一張桌案一個蒲團的“簡陋”, 通天的房間就顯得比較“正常”了。
別看通天平日裏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實際上卻是個特別熱愛自然的孩子。
這一點看他房間中隨處可見的青藤就能看出來。
地麵上鋪著鬆木的螺紋地板。
進門右手邊有張藤條織就的大吊床。
左手邊,貼牆擺放著的全是書架。這些書架高度足有二十米,寬度總合加起來將近三十米,厚度也有將近一米。在那上麵,密密麻麻擺放著的全是一指厚兩尺高半臂寬的墨石板。
——不必懷疑,那些石板,全都是通天被罰抄的各種口訣經言。
其中,猶以《清心經》居多。
通天房裏桌案擺放的位置采光良好。
平麵寬闊的桌子靠窗一邊,有柔軟的藤蔓自桌腿部位向上纏繞生長。青碧色的藤葉舒展開來,在陽光之下輕輕晃動,顯出點點磷光。
當玉微推門進去的時候,通天就坐在桌邊的蒲團上,有氣無力地拿著刻刀抬眼看了下自家二哥。
“啊,二哥你來啦。”
“嗯。”
通天這幅樣子,玉微是見怪不怪的。
他走到通天對麵,取了蒲團坐下,看著眼前弟弟仿佛沒骨頭一樣的樣子,還是不由得皺了下眉,叱責了一句。“坐好,像什麼樣子!”
“唔……”
麵對著自家二哥的訓斥,通天倒是沒有頂嘴。
他慢吞吞地自桌案上爬了起來坐正身體,望著玉微的目光中卻仍然充滿了幽怨之色——左手垂放在膝上。通天另一隻手拎著刻刀的刀柄,將之捏在手裏晃來晃去。
“我剛才隻抄了十二個字……”
向來活潑的通天此時一臉的“生無可戀”。
“二哥,十二個字啊!”
《清心經》全長兩百多字,老子罰的五千遍加上玉微給他加的兩千遍,一共是七千遍。這樣算起來就是一百四十多萬字……這個算術題做出來,怎麼能不讓通天欲哭無淚?
“我寧願你們揍我一頓……”
說到這裏,通天把刻刀望天空中一扔,慨然而歎。
“小心你刻的石板被磕壞了。”
跟通天不同,規矩守禮的玉微當真是站如鬆坐如鍾的典型。他跪坐在那裏,腰背挺得筆直,雙手交握擱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對通天說要寧願他揍他的話恍若未聞,隻是在看見通天扔刀子的舉動時,涼涼地提醒了一句。
“咳,我知道。”
發覺自家二哥是軟硬不吃,通天歎了口氣,一伸手接住了刻刀,又趴回到了桌案上。他一手拿著刻刀在桌案上虛虛地劃拉著,一手托著腮盯著自家二哥瞅。
此時的玉微未著氅衣、未束長發,也沒戴什麼配飾。隻是穿了件雲青色繡蓮花暗紋的衣袍,腰間用暗紅色的絲絛一束,在腰側打了個精致漂亮的瓔珞。
嗯,他二哥應該是剛剛沐浴過。
老習慣了……他二哥的潔癖。
暗地裏翻了個白眼,通天心底撇嘴:出門回來閉關出來煉器以後……都非得沐浴更衣,就好像有什麼髒東西可能粘在他身上似的。來來回回這麼折騰,他二哥不嫌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