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 有些事情的演變簡直就好似命中注定一般不可理喻。
本來元始也並非是那般情商低下的人, 沒道理不明白自己弟弟心底的那點因感情滋生的悲憤之情。然而他那一顆心卻偏偏就沒完全掛在通天身上, 即使已經與之有過肌膚之親, 也總會下意識地將之當做弟弟而非情人來看。
所以……
通天目前麵對的悲劇, 似乎又變成了理所當然的。
聽聞通天一連串的質問, 元始按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微微一收, 突然間也有了那麼一點衝動——想就這麼把自己手臂上尚且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中溢出的血液,直接甩到通天的臉上。
聽聽通天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如果他心底真的沒有三清一念,真的不在乎通天這個弟弟, 那他為什麼還要平白無故地被通天在身上生戳出這幾個窟窿!
通天適才的那狠狠一攥,元始當然不是躲不開的。隻是——剛剛通天身上浮動的煞氣讓他的動作慢了下來,因為他明白這煞氣的來源以及其可能造成的危害是什麼。所以, 他才受了通天的這一抓。
元始畢竟吞噬過一部分的青蓮清氣, 這清氣入體之後一開始在他額上呈現出了青蓮紋,而在他徹底將之煉化後蓮紋消失, 那擁有淨化作用的清氣就融入了他的血液。
通天在他身上製造出了傷口, 以致於他的血液沾上他的手指, 血液中蘊含著的淨化之力自然也就作用在了通天的身上。
隻是這件事……元始不想告訴通天, 也沒有辦法說出口。畢竟元始雖然能夠理智地判斷他與通天之間的感情, 卻並不能夠真正徹底地執行自己所下的判斷。
畢竟, 他也並不是一件沒有感情的死物。
是以最後,元始仍舊是以一句話、敷衍似地回應了通天的質問。“如果你覺得是,那麼便是吧。”
說完這句話, 元始自原本的座位處站起身來。隨著剛剛通天那一番過於激烈的反應, 元始本來束得整齊的發冠變得有些散亂,於是他便幹脆將之摘了下來,任自己滿頭青絲垂落到今日所穿的雪白道袍上,遮蓋住肩頭漸漸暈散開的金色血跡。
元始對於他與長兄議立三皇的舉動隱瞞通天,本來還有點想要解釋的心思。畢竟他原不想在這個時候就跟通天鬧翻。
但在麵對通天的質問時,元始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他們兄弟從一開始,所要的東西就不一樣,所站的立場也不一樣。
有些事情元始不想解釋,而這些事情有時也不能解釋。
以通天如今的心性,根本不到可以理解這些事的時候。而要他真正快速成熟起來,就隻有一個方法——不破不立。
所以,就像元始不理解通天因自己的隱瞞而產生的暴怒痛苦情緒一樣,通天也不會明白,元始對他的隱瞞何嚐不是一種對他的保護與妥協。
也因此——道不同不相為謀,在元始眼中,他們兄弟間走的本就不是一條路。
兄弟也好,情人也罷,無論有什麼樣的關係,都無法阻止他們漸行漸遠。
既然這樣,那麼還聊什麼呢?
那邊,通天的臉色隨著元始話音落下而變得愈發蒼白。他無法遏製地去想,連一個解釋都吝嗇給出的元始,真的對他有情嗎?還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隻不過是他一頭興奮,自己的那位兄長對於此事的態度根本就是無所謂的冷漠?
對於通天來說,此時此刻有太多的情緒積壓在他心底無法發泄。再加上他一向是個喜怒隨心表露於形的性子,麵對著元始冷漠的態度,他幹脆地順從了自己的心意,直接將情緒宣泄了出來。
一念之間,青萍劍赫然在手。通天手腕凝力一劍揮出,就是能夠撼滅山河的絕殺。
“……”
果然,就算早已證道成聖,通天這說風就是雨的性格也不是能夠隨便改去的。他該說,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麼?
心中這麼想著,麵對著通天突如其來的發難,元始的反應也不慢。他信手一抬,璨然白芒在指尖綻放,凝成一柄長約三尺、雪白無暇的如意,穩穩架住了通天揮過來的長劍。
“你若想做過一場,可以。來三十三重天外,為兄盡可陪你。”
玉虛宮前殿是元始用來為眾弟子傳道受業的地方,而後殿則是他平日裏的休憩之所。所以,眼見著自家脾氣上來準備搞破壞,元始當即蹙眉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