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不敢當……真難得, 還有人記得本君。”
龍玉所言, 引得燕歧冷笑一聲。
左臂微震, 長袖一展, 纖白的指節在須臾之間舞動變幻出一片殘影。
額間火焰陣紋隱隱發亮。
一片漆黑魔焰, 將不遠處的兩位洪荒大能籠罩於中。
“本君十三萬年不出, 卻不曉得外界竟又出了兩位這樣的大能者……嗬。”
五指攤開, 魔焰如同身體一部分般隨燕歧心意而動。燕岐指尖輕挑,魔焰如同情人溫柔的手指一般,撫摸著龍玉撐開的水光結界——龍玉冷眼瞧著燕歧的動作, 心底卻泛上些詫異之感。
因為他發現,燕歧所用的這種火焰雖然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危害,卻的確是一種能夠直接焚燒靈魂的焰火。
而一邊的玉微見狀則在疑惑的同時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燕歧, 必然不可能僅有魔王和人間宗派的傳承。
“玉樓君不必自謙, 爾之威名,即使在如今之時, 也久盛不衰。”平靜地敘述著一個事實, 玉微避開了燕歧對他們身份那篤定的諷刺質疑, 將話題又繞回到了燕歧身上。
自然地接上了玉微的話, 龍玉接著說道。
“近些十數萬年來, 人魔兩族興衰榮辱, 皆因閣下而起。吾等卻是稀奇——閣下是得了哪位上古神魔的傳承,才有了如此造化?”
龍玉的話似乎根本沒能引起燕歧的注意——漆黑柔亮的睫毛輕輕一顫,他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攏, 最後攥成拳。燃燒的魔焰也隨著他的動作聚攏熄滅, 最後他垂下手指,就好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流炙的傳承,不勞兩位費心。”
收了魔焰,燕歧就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表明了自己不合作的態度。
玉微跟龍玉也無法在這種事情上強迫他說什麼,所以在簡單地詢問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六爻山。
出了六爻山,玉微他們倒沒有急著回一開始的居住。
畢竟對他們而言,在他鄉,他們本來就是孑然一身,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沏上一壺流炙特有的香茗,剛沐浴過的玉微換了身袖間織著冬青葉紋的煙灰色長袍,墨色長發垂在肩後,靜靜地坐在桌邊翻閱著龍玉編寫的一本陣法書籍。
“雖然隻是給淵兒筱筱看到玩意兒,但畢竟與洪荒中的陣法不是一個體係,對你多少也能有些啟發吧。”
清越的嗓音於背後響起。
龍玉端著一小碟果品從玉微背後踱了過來。
一邊在玉微對麵坐下,龍玉一邊隨手用一隻鎏金發環將散著的長發扣在頸後。末了攏住衣袖,擺開茶具,而後端起小泥灶上的水壺,衝水泡茶。
“也就你有這麼多心思。”
掩上書卷,玉微輕歎了聲。
“也是閑時寫的……畢竟到了你我如今的境界,除了參悟規則,剩下的也就是打坐煉氣。”斟茶抿了一口茶,清苦的味道立刻布滿了舌麵。龍玉頓了頓,轉而又笑道。
“有些東西,直接灌輸進弟子腦海裏,倒不如讓他們自己體悟。”
“你說的是。”
隨著龍玉在唇角勾出淺淺的弧度來,玉微接過龍玉遞來的茶,抿了一口道。
“見了那位玉樓君,好友有何感想?”
“一照麵就看出我等非流炙中人,還算得上是心思機敏之輩。”靠在桌上,龍玉坐得不是很端正,看上去頗有幾分用慵懶之色。他一邊用指尖摩挲著茶盞杯壁,一邊淡淡地說道。“就是嘴挺嚴,一時間套不出太多話來。”
聽聞龍玉此言,玉微輕挑眉梢。
“這位玉樓君不過十幾萬歲的年紀,就有如此心思。倒是顯得我等無能了。”
“話不能這麼說……好友,我總覺得今天那位玉樓君哪裏有些違和……但具體如何,我又一時想不到……”說到這裏,龍玉用手指輕揉著額角,眉宇輕蹙,流露出一絲懊惱的神色。
龍玉的話讓玉微先是一怔,而後立刻在腦海中將今日與燕歧的一番對話在腦海中反複回憶了幾遍。
也許是因為剛剛開始回想思路比較清晰的緣故,一番推敲之後,竟還是玉微先一步覺察出了今日燕歧身上的違和感在哪裏。
“他好像……很急於結束話題。”
無意間將自己想到的事情呢喃出口——玉微的話,就像是一下子點醒了龍玉。他眼前一亮,當即便輕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