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市流浪者(1 / 1)

幽藍的眼睛是神秘而深邃的,就像晚間的紅霞,美麗而絢爛,絢爛而孤傲,他們在雲彩中開出一朵花來,從天的這一邊蔓延到那一頭,就這麼赤裸裸的呈現在世人麵前,然而它又是神秘的,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我坐在椅子上,隔著茶水間的透明的玻璃窗戶,看盛放在那兒的孤傲花朵,手機的叮鈴聲瞬間回響在逼仄的空間裏。打破沉靜。

鄒著眉頭,拿出手機,閃爍在上麵的是一串熟悉的號碼,注著桉。猶豫了半久,還是按下了接聽鍵,然後放在耳邊,說,喂?那邊傳來他低沉沙啞的聲線,付滿著磁性。他說,我來南方了,你在哪兒?我說,在公司。他說,加班嗎?我說,不加。他說,我們談談?我不說話了,他又說,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我說,好。然後他掛下電話。

簡單的話語裏沒有問候沒有想念有的隻是一句你在哪兒的尋問。就像上司與下屬的對話。有一層無形的皮,隔著我們。

出了大廈,我就看見桉穿著黑色毛呢大衣慵懶的靠在街頭欄杆上,車輛從他身後飛快的疾駛而過,帶過塵埃。使人心情焦灼。細發在風中淩亂的飛舞交雜,他看著遠方,任由輕風吹散碎發,幽藍的眼睛裏是天邊的晚霞,深邃而絢爛的神秘。就像朵帶刺的玫瑰,讓人靠近不得。

立在他旁邊的是暗紅的密碼箱子,那是我三個月前帶去北方遺留在那兒的,裏麵裝著我的東西,都是些可要可不要的物件。化妝品,衣服,鞋子…等等。

我們已經三個月沒有聯係了,再次相見反而生疏了起來。他看起來似乎變得成熟穩重了些。

我走到他麵前,叫他。他回頭看我,眼裏閃過一絲愧疚,張了張嘴,但又欲言又止。

我想他大概是因為上次我離去懊悔沒有攔住我而產生的愧疚吧,畢竟一個女人獨自在陌生城市上行走是危險的。

可事已至此,萬一要真發生些什麼,愧疚有用嗎?

我沒好氣的問他,什麼事?說著,邊拿過自己的箱子。然而他不讓,一貫的紳士,說,我來吧。然後又想到什麼接著說,餓了麼?餓了我們去前麵的館子吃飯。我搖頭,不餓。他又看我,說,那就陪我吃吧。然後拉著箱杆牽著我的手,邁步向前方走去。不管我答應不答應。或者是知道我會答應。

我跟在他身後,南方一月的風寒冷而潮濕,沒有北方的幹燥氣氛。像位無家可歸的女子,在我們耳畔低沉的呻吟。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心中的情緒竟無法言語。我想我是想他的,不然也不會跟他走。

他帶我去吃了湘粵砂鍋魚,我愛吃魚,他終是記得了。然後又帶我去了甜品店,那裏的服務員問我們要喝什麼?他說,一杯咖啡加糖不加奶。服務員答好,而又看向我說,女士,你呢?我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坐我對麵的桉便說,她喜歡拿鐵。服務員似乎明白了什麼,準備下單,我又說,給我一杯果汁,謝謝。服務員錯愕了下說,好的!

桉臉色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一閃而過。他或許了解我,但並不代表他了解真正的我。就像愛你的人或許了解你,但不能說他真正了解你。更或者他了解的隻是你想讓他了解的。一切都是遮著麵具的虛幻。

世界本是空,隻是因為有了你它便滿了。

——

我們結婚吧。

在八點十分桉突然對我說。

你說什麼?我瞪大眼睛,問他。我問他不是因為我沒聽清楚,而是隻是想證明我沒有幻聽。

他語氣肯定的又說,森,我們結婚吧。

我緊了緊握在手中的杯子,這句話確切的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內心是欣喜的,但……

為什麼?你不愛我,我是知道的。我說。

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愛我。從來都知道。哪怕我們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沒有忙著接我的話,隻喝了口咖啡,瞟了一眼外麵的倪虹風景和行走在外不回家的人,便說。一個人在家呆久了便會想要流浪,流浪久了便會想要個家。

他很誠實,或許這也正是我曾愛他的原因。

我低下頭輕笑,這句話說服了我,我答應了他。我想也許我就是那個流浪久了的人。突然想要個家。更確切的說我們都是。

不論是徐波、還是喬洋、還是我……

——

愛你的人不需要多愛你,隻需要在多年之後再次相遇會對你說,嘿,你還記得我嗎?時至鏡遷,他認得你,因為他把你放在心裏。

——就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