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做什麼呢?學會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怎麼也忘不掉另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又做了好多有的沒的的事情……其實,時間就是這個樣子,不知不覺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個星期的時間,望城的秋天開始取代夏天而存在,天空不再親近,而是日漸高遠,就像是兩個親密的人,在如膠似漆的熱戀裏分離。雲朵開始出現,蒼穹的顏色加深,暗影越來越多,心開始不安,隻是因為害怕想念。無休無止的想念。
洛瑾是個夜貓子,特別是過去的這一個星期,每當她合眼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她不累,她不敢累,因為她要他走的時候,把自己也帶走。
傍晚的時候,她一個人小跑著去了凱博風尚購物廣場,不是為了淩幽若,而是去完成她的抱枕的最後步驟。老板娘看見她繡好的圖,笑容裏滿是讚賞。老板娘對她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夥子,有這麼好的福氣,可惜啦,我家也是個閨女,不然一定要了你這個媳婦兒!”洛瑾紅了臉,也紅了眼眶。
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淩幽若下班,就一起走,她抱著抱枕,突然就沒有話說。
“他明天就要走了麼?”淩幽若突然就問了這樣一句話。
“嗯。”洛瑾低頭撫摸了一下抱枕,點點頭,鼻子有點塞住了。
“一會兒你就這麼去見他?”淩幽若伸手抱住洛瑾,語氣裏微微有點責備。
“怎麼了?”洛瑾停住腳步,側過頭看著淩幽若的眼睛。
“哎……”淩幽若歎了一口氣,站在洛瑾對麵,仔細看著她,“你不可以在他麵前哭,知道嗎?他會心疼的。你答應過他的,不讓他擔心,他都要走了,你就不能留給他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臉麼?”淩幽若伸出手,捧著洛瑾的臉,“洛洛,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亮了,你的笑容裏總有一種讓人心安的魔力……”
“嗯……”洛瑾很努力地想要讓眼淚不漫出眼眶,但是,她失敗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滾出眼眶,淩亂地落在臉上,衣服上,地麵上。
“洛洛,想哭就在我懷裏哭個夠吧,一會兒笑給他看……”淩幽若將洛瑾抱在懷裏,給她肩膀,讓她依靠,也為了不讓她看到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洛洛,你舍不得他,我也舍不得他,況且我還有一個舍不得的你……”淩幽若心裏默念,閉上了眼睛。
葉瀾家,燈光晦暗。
“你決定了?就這樣走?連個招呼都不打?”司徒展皺起眉頭,看著房間裏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行李的葉瀾。
“算了,阿展,我們還有我們的事情要安排,他不是小孩子了。”南宮彥拍了拍司徒展的肩膀,示意他離開。
“洛洛,如果明天早晨你突然發現我的房間空空如也,你會不會向蘇墨陽離開的時候一樣,蹲下來哭花了臉呢?”葉瀾的嘴唇微微彎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像是設下陷阱的獵人在等待計謀的成功,也像是丟失了戀人的孤狼在悲鳴。
熟悉的路口,洛瑾和蘇墨陽的老地方,默契是一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出現在兩個人之間的奇妙的東西。
也許真的有靈犀相通這回事吧,遠遠地,洛瑾就看見蘇墨陽了。他穿著他們第一次麵對麵說話時的那一身衣服,淡粉色的襯衫,衣領上的裝飾是他自己動手鑲上去的,黑色的運動褲,布料柔軟而舒適,還是那一雙運動鞋,很久了,但是很幹淨。他似乎是特意打扮了才出來的,那個發型,很像洛瑾一見鍾情時的樣子。洛瑾攥緊了手裏的抱枕,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步子,她怕一動就會掉下眼淚來,他說過,他喜歡她的笑,甜美到讓人無法不銘記。
心有靈犀也不過如此吧,車水馬龍,燈光晃花了眼睛,可是就是這樣,蘇墨陽還是一眼就看見洛瑾了。嬌小纖細的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表情是微微的惶恐。他確定她看見自己了,卻遲遲沒有想自己想的那樣撲進自己懷裏說可不可以不要走,一步,她沒有動,三步,她還是沒有動,為什麼?難道今天就是訣別嗎?蘇墨陽終於克製不住內心的恐懼,飛快地穿過逆流的人群,一把將洛瑾拉進懷抱。
“老婆,讓你久等了,對不起啦……”蘇墨陽微微喘息著,懷裏柔軟的觸感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安,還好,不是訣別,隻是女孩子的矜持。
“老公,”洛瑾微微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蘇墨陽抱著自己的手臂上又加了幾分力道,她抬起臉,給了他一個向日葵般毛茸茸暖洋洋的笑,“老公,我愛你!”
蘇墨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笑容,在暗色的背景下,她就像天堂的使者,帶來靈魂的救贖,那一抹笑靨聖潔而純粹,像陽光一下子就可以衝破厚重的陰霾,像月光柔軟地包裹住難以入睡的心髒,自此後的夜晚,每當他難過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這個笑容,然後安然入睡。
“老公,這個給你!”洛瑾有些艱難地從他們之間的一點點縫隙裏扯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你一定要帶到學校去,擺在你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