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星空都是同樣的,隻是陪伴在身邊的人變了。人的記憶空間很小,如果不能定時清理掉舊的數據,就無法記住新的感受,可是有的時候,寧願任性,一直任性。
新年的夜晚,沒有風,也沒有雪花,不浪漫也不淩亂,洛瑾裹著羽絨服站在郊外的大樹邊,看煙花一個一個綻放,然後熄滅,然後冷卻。南宮彥安靜地陪在她旁邊,一言不發。
“謝謝你陪我過新年。”煙花都燃盡了,洛瑾呼出一口氣,轉身看著南宮彥。
“你在想他們。”南宮彥扶了扶眼鏡框,用另一隻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長發。
“對啊,去年的今天,徐朗在體育館門口畫著圈圈詛咒我,廣播站的孩子們在舞台上光芒萬丈,葉瀾的歌聲征服了所有人的心,蘇墨陽抱著我拍下了我們的第一張合影,還有我哥哥楚罹,我們還一起過生辰……”洛瑾慢慢說著,眼淚慢慢滑落,“不過才一年而已,陰陽相隔,咫尺天涯,偌大的陌生的城市,隻有我自己一個人了。”
“不是沒有人能走進你的心,而是你緊緊地關著自己的心,不讓任何人接近。”南宮彥接住洛瑾的眼淚,晶瑩的淚珠在他的手上晃動,“不是這個世界給了你孤獨,而是你自己選擇了孤獨,你沒有什麼可以怨怪的,知道了嗎?”
“南宮彥,你也喜歡我?”洛瑾忽然輕聲問道。
“我不喜歡‘也’字。”南宮彥頓了頓,把洛瑾的眼淚握緊在手心,“不過既然你問起來了,我就解釋給你聽。嚴格來講,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喜歡,隻是好奇。”
“好奇?”洛瑾隨南宮彥坐進車裏,暖風讓她幾乎凍僵的身體開始緩和。
“是的,好奇而已。也許你自己也有所察覺,你的身體裏麵好像住著截然相反的兩種思想,對於同一件事,你都能夠做出兩種判斷,也能計劃出兩種解決方案,但是你卻總是會在關鍵時刻做出錯誤的決定。就比如說李曉羽的案子,當你決定要訴諸於法律的時候,你不惜與蘇墨陽對立,利用葉瀾對你的感情讓他為你收集證據,甚至於要我人為製造有利證據,事先拿到汪海麵前去打擊他,以便在法庭上輕鬆勝出,可是在關鍵時刻,你卻采納了你的另一種思想,以一種寬容和仁慈放過了那些給你傷害的人。”南宮彥拿下黑框眼鏡,淡然地看著麵前微笑著散發強大氣勢的女子。
“然後,”洛瑾接過了南宮彥的話,“在最近的事情上,我原本可以不弱於那個女生,用言語攻擊到她吐血身亡,可是每一次她的言辭到達激烈的頂峰的時候,我都選擇了沉默。後來在對蘇墨陽的態度上,正常情況下我應該選擇退出這場糾結的拉扯,甚至可以說我已經把葉瀾做為了我的備胎,但是在說分手的當天,我還是選擇了原諒。”洛瑾緩緩抬頭對上南宮彥的眼睛,唇邊有一絲笑意,“前一秒我是多愁善感的,可是後一秒我就盛氣淩人,就像今天這樣,你很好奇,我是怎麼做到的,或者說我為什麼會這樣,對不對?”
“對。”南宮彥隻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字,因為他知道,洛瑾的話並沒有結束。
“好奇隻是你最初對我的感覺,但是後來你從司徒那裏得知我很可能是患有人格分裂之後,你曾經好奇的一切就都被解釋通了,對吧?”洛瑾從南宮彥手裏拿過他的黑框眼鏡把玩著,說話的語氣漫不經心,好像人格分離的不是她一樣。
“你的第六感的確不容小覷,那麼我現在對你的感情,你很清楚了?”南宮彥輕笑出聲,對自己的心思比戳穿並沒有在意。
“可以這麼說吧,”洛瑾忽地就收住了笑容,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和認真的眼神,“南宮彥,我想你並不是喜歡我,而隻是想要利用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