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已經亮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古老而顯現出一種衰弱,街邊的音像店裏放著這樣的歌,阿信說:“……你靜靜忍著,緊緊把昨天在拳心握著,而回憶越是甜就是越傷人了,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刀割。你不是真正的快樂,你的笑隻是你穿的保護色,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
在石南的記憶中,洛瑾是那個在陌生的班級裏,在老師眼裏目光的注視下,自信的微笑著侃侃而談的少女,而這個夜晚,這樣的印象有了新的補充。他已經跟著洛瑾走了很多條街,她穿著高跟鞋,好像絲毫沒有累的感覺,他知道,她的心比腳更累。
“別再走了,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石南伸開雙臂擋住洛瑾的去路,晚風挽起她的長發,蒼白的幾乎要透明的皮膚讓她看起來就好像是一縷靈魂,隨時都有可能飄走,他去抱她,卻被她後退一步躲開。
“我迷路了,我想,我今天晚上回不去那個住的地方了,行李還在那裏,有我的錢包還有證件什麼的,我身上好像沒有錢,我連家都不回去了……”洛瑾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像是在對影子說話。如果司徒展或者是南宮彥在的話,他們一定會選擇一掌打暈她,然後帶她去用注射鎮靜劑,讓她一睡到天明。
“那這樣吧,我先給你找一個住的地方,然後我去挨個兒問附近的旅館幫你找行李,明天我送你回學校或者回家,好嗎?”石南四下裏看著,盤算著把洛瑾放在那裏比較安全,洛瑾這個樣子著實讓他害怕。
“不用了,你回去吧。”洛瑾繞開石南向前繼續走,她想要走,不想停著,她會覺得不安全。走出幾步之後,她猛然回頭,指著石南厲聲說道:“你回去!不許跟著我!不許跟著我!”
“好好,我不跟著你,我回去……”石南倒退著走,看洛瑾一轉身跑掉了又連忙去追,又不敢追得太緊,怕出意外,他心裏後悔莫及,若是洛瑾有個三長兩短,他自己心裏難受不說,至少葉瀾不會饒過他。
正在石南追追停停,糾結萬分的時候,手機震動了,“喂,什麼事兒?”
“南哥哥,不好了!”電話裏,路莉的聲音焦急萬分,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一樣。
“怎麼了?慢慢說!”石南這叫一個氣悶,本來計劃好的事情現在一團糟,路莉那個笨女人不知道又搞什麼鬼,這要是穿了幫,葉瀾和蘇墨陽不聯手弄死他們才見鬼。
“墨陽哥哥……墨陽哥哥,他不見了!”路莉喘了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什麼?”石南停住腳步,對著手機大吼,“你怎麼辦的事兒?連個男人都看不住!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讓你在校門口堵他!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一聽說他老婆來了,智商就低到這種程度了呢?”
“這……這也不能全怪我啊!”路莉也委屈地吼起來,“我在校門口凍了半天,醫院的診斷書和藥瓶都準備好了,誰知道我等了半天沒等到蘇墨陽,葉瀾卻出現了,他告訴我蘇墨陽早就走了,翻牆出去的!我半信半疑,給宿舍的姐妹打了電話,她們說蘇墨陽沒開慶功會直接走了,她們還以為他是出來找我的,就沒攔他!現在怎麼辦啊?”
“怎麼辦?涼拌!”石南掛斷電話,恨得牙癢癢,現在好了,蘇墨陽和葉瀾都出來找人了,看樣子葉瀾是知道不少事情的,一旦他們碰了頭,自己得不到洛瑾就算了,恐怕在滄瀾大學也沒法混了吧。不行,不能讓他們先找到洛瑾!想到這兒,石南一抬頭,可是這空蕩蕩的街道,哪還有洛瑾的影子!
滄瀾市靠海,所以就算是在市內,空氣裏還是可以聞到些許海的味道,微微發苦,有些鹹澀,就像眼淚。在跑過幾條街之後,洛瑾的神智漸漸清晰,之前發生的和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一一閃過她的腦海,曾經時隱時現的被她懷疑過的東西漸漸清晰,細細分析過後,她終於明白了蘇墨陽的改變和葉瀾的用心。洛瑾想要打電話給葉瀾,卻發現手機因為沒有電而自動關機了。在摸手機的時候,她還摸到了旅館的房間鑰匙,她心下一緊,壞了,蘇墨陽在等她呢。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洛瑾隻是隨心而去了,她翻了翻口袋,還好出門都帶零錢,招手攔了一輛的士,鑽進去說了地址,並吩咐司機開快一點。
當洛瑾看著空空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就笑了,“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那麼傻呢?墨陽已經不是我的了,怎麼還會出現在我的門口啊……他剛剛輸了比賽,心情一定不好,那個女孩好像很會哄他開心,而且我已經讓出了位置,她現在已經是他女朋友了,所以,他怎麼會在這裏?”洛瑾低低地自語,忽然就掉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