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西山(1 / 2)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時光機嗎?如果真的有,那麼生命就可以完美了吧?所以的錯過都不會被錯過,所有的遺憾都不會成為遺憾,所有不曾被忘記的都會被重新溫習,所有知道了結局的故事都可以被修改,然後沒有欺騙,沒有傷害,沒有離別,沒有眼淚,也,沒有愛情。

望城的西山公墓,現在不是祭祀的時節,所以清冷的沒有半個人,隻有一排一排豎在哪裏的墓碑,冰冷又哀傷。蘇墨陽撐著傘走在洛瑾身側,這是他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洛瑾的無邊無盡的悲傷。楚罹對她來說很重要,就像是自己對於蘇素雨那樣。

“你要陪我一起過去嗎?”洛瑾停住腳步,眼睛看著不遠處的一塊墓碑,低低地問蘇墨陽,聲音已經哽咽。

“我陪你過去吧,我不是外人。”蘇墨陽捏了捏洛瑾的手指,鬆開她的手,將她抱在懷裏安慰著,“乖乖,不哭,哥哥喜歡看你笑著的樣子,他希望看到你過得好……”

“我知道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洛瑾抱著蘇墨陽,像個小孩子一樣嗚咽,每次走上這座山的時候,她都會開始懷念,懷念楚罹在的日子,他們一起做作業,一起吃冰棍,一起收集小熊餅幹裏麵的卡片,還有那個新年,她跳的獨舞,燭光裏的淚光……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停止了呼吸心跳的人是自己,那樣的話,就會有很多人比現在幸福吧。

“好了,乖乖的,不哭,我陪著你,走吧。”蘇墨陽鼓勵了洛瑾一下,牽起她的手,慢慢向著那一排墓碑走過去,中間的位置,“楚罹”兩個字被刻得很好看。蘇墨陽看了洛瑾一眼,放開她,將手中的傘收起來,靜靜地看著墓碑,“哥,我對不住你,我辜負了你的囑托,讓瑾兒傷心了,還請你看在我真心真意改過的份兒上,不要生我的氣,請你在天上保佑我和瑾兒白頭到老吧。”說完,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墨陽,幫我把紙燒起來吧。”洛瑾的眼淚已經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了,她輕輕拍了拍蘇墨陽的後背,讓他起來,自己則慢慢蹲了下去,“哥,我來看你了,我好像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而你,也很久沒有回來看看我了……”

“哥,你很久沒有回來看我了,你是不是忘記你曾經最疼我?你很久沒有給我講數學題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已經告別數學了?你已經很久沒有給我唱歌了,你是不是看見我身邊有了很會唱歌的男孩?你已經很久沒有給我買零食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不是吃零食的小孩?你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過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不再需要你的管教?哥哥,你錯了。你不知道,你的妹妹很自私,希望你永遠隻疼愛我一個;你不知道,沒有你,我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數學白癡,很丟臉;你不知道,我有多懷念那首不在調上的《七裏香》,真的很好聽;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長長的螺絲轉冰棍兒和小熊餅幹,隻是我再也沒有吃過;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羨慕有哥哥的女孩,可以被哥哥責罵,可以在哥哥懷裏哭鬧,或者撒嬌……還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洛瑾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淚一直一直掉,蘇墨陽在旁邊不說話,隻是幫她將一張一張紙錢放進火堆,他放得很慢,因為他知道洛瑾有很多話要說。

“哥哥……你回來好不好?妹妹一個人在外麵,很害怕……哥,你記不記得你說過,你看著我的眼睛就知道我幹什麼去了,我睜著眼睛,你看著我呀,你看到了嗎?我任性地離開生活了那麼久的城市,在陌生的地方開始孤獨旅行,失去了朋友的圍繞,失去了愛人的照顧,失去了曾經引以為傲的棱角。我記得我那麼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失去了你,我就再也沒有了方向。我還記得那個夜晚,你突然發信息給我,你說你猜到我沒有睡覺,你說你一覺醒來就想起了我,你說我要好好學習,以後養活你,我都答應了,可是你在哪裏?天國裏有天使,可是天使裏沒有我……”

“哥,我才發現,原來失去你,就失去了那麼多。哥,你的傻妹妹就要出嫁了,你就不擔心我會受委屈嗎?也許你不用擔心了,因為我不想嫁了。傷,受夠了。哥,你知道麼?我多希望我可以不長大,可以永遠跟在你身後,等你買冰棍兒給我吃。哥,你知道麼?我曾經偷偷想過有一天,你坐在輪椅上,我推著你上山去看夕陽落下。哥,你知道麼?我從來沒有說過,可是我是那麼依賴你……”

洛瑾終於泣不成聲,蘇墨陽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痛快地哭,他知道,她堅強的太久了,這也許才是她回到望城的真正原因,隻有在楚罹麵前,她才會顯現出自己最真實的那一麵。洛瑾,真的是堅強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