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魂歸故土(1 / 2)

陳母八十二歲高齡過世了,陳朝陽難掩心中的悲痛,這個一輩子都要強的、在苦難中掙紮的女人,在彌留之際,提出要魂歸故土,與陳父合葬。陳父當年冤死在的故土,這麼多年,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就待在了那邊,陳朝陽以前提過,建議把父親的骨灰遷到廣州來,但陳母不肯。陳母說陳父雖冤死在那,但那卻也是陳父的一方故土,落葉歸根,她也是要回去陪老伴的。

芳菲陪陳朝陽回去,陳朝陽一路都很少說話,芳菲想起那個海南的夜晚,陳朝陽所說的故事,或許,再踏上這方土地,陳朝陽內心是複雜的、糾結的。

陳父的墓碑前,雖多年未有人祭拜,倒也鬆柏青翠,碑文潔白,青山埋忠骨,或許上天生前沒有眷顧這位老實的讀書人,死後卻敬畏起這冤死的魂靈。工作人員打開墓碑的時候,一陣輕風吹過,似斷弦後仍彌漫著離殤的回響,陳朝陽將母親的骨灰盒輕輕放入,父親和母親兩人終於在一起了,芳菲在盒上放了朵鮮紅的玫瑰,陳朝陽立在墓碑前,說:“爸,媽回來了。”

芳菲見陳朝陽早已淚眼模糊,蹲下身去的背影都在顫抖,芳菲想,若當年陳母第一時間告訴陳朝陽,父親上吊自殺的信息,陳朝陽是否還能熬過那上山下鄉的艱難日子。無疑陳母是個偉大的女人,偉大的母親,為了丈夫、為了孩子,她這一輩子都在與命運抗爭,做個要強的女人,直到最後魂歸故裏。然人生,終也是塵歸塵,土歸土,一抔黃土掩風流。

芳菲扶陳朝陽站起來,緊握住他的手,方漸感到他的溫度。芳菲說,逝者已逝,節哀順便。陳朝陽哀傷的望著芳菲,那一刻,芳菲看到陳朝陽臉上印刻般的皺紋,方感陳朝陽真的老了。這個男人在芳菲眼裏是可憐的,他的親情,他的愛情,他的事業,雖說命由天定,運由已生,或許他的命運上天早有注定,可他的運氣似乎也太差強人意了┉┉

從墓園出來,陳朝陽的情緒顯然已有緩和,說想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芳菲便陪同他回到那個記憶中的地名,陳朝陽站在路口,喃喃自語,物已非,人已非。不知是陳朝陽和芳菲立在路口一幅找不到北的表情還是兩人太過矚目,一個老人緩慢的湊上前來,眯著眼打量陳朝陽,又望望芳菲,一翻打量後,似乎有些肯定,叫了聲小陽子。陳朝陽問老人認識自己嗎?老人說:“怎麼不認識,陳xx的兒子,跟你爹年輕時生得一模一樣。我,德福伯伯啊,小健他爹。小健你同班同學啊,小陽子。”

陳朝陽似乎很激動的想起了什麼,握著老人的手,連連的晃,說:“是,是,是,德福伯伯,小健他爸。”

老人說:“有些年頭沒見過你了,自從你們全家搬走後,一直啞無音訊。唉,可惜了你爸那麼好的一個人,走得太早,唉┉┉”

陳朝陽又傷感起來,老人問陳朝陽母親可好,陳朝陽便說了母親回鄉與父親合葬的事,老人說,故土難離,入土為安,很好、很好。又轉頭望向芳菲,問,這是你媳婦?陳朝陽說是的,芳菲看了陳朝陽一眼,陳朝陽眼裏是肯定而非詢問的眼神。老人說陳朝陽難得回家鄉一趟,一定要上家吃頓飯,老人說,你父親當年拿我當兄弟,兄弟的兒子自也是我的兒子,回家了,總得吃頓家鄉飯,陳朝陽和芳菲盛情難卻,隻得跟隨老人上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