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英姿颯爽的諾豪提著一個落湯雞似的老人,興衝衝地走進了會議室。

如今的諾豪,經過兩年的征戰洗禮,已經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夥,成長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了。

他步伐沉穩,身軀矯健,微卷的黑發下是一雙閃著自信光芒的褐色大眼睛,如刀削般堅毅方正的臉龐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兩天前,曾寄居他家數年的李維叔叔抵達第密裏斯城,給他帶來了父親諾斯塔的家信。在信中諾斯塔告訴兒子,家裏一切情況都好,不要操心。

如今,從軍出征的他已經成為全家人見麵必談的中心人物,全家人都在期待著他奮勇殺敵,建立功勳的捷報傳來。

昨天,風塵仆仆趕到前線的領主丹西,不顧疲勞,馬上就舉行了給駐軍將士晉職授勳的盛大儀式。大批的有功之人獲得提職和榮譽,而諾豪也被提升為大隊長,掌管一千騎兵,並被授予了銀質勇士勳章。

由於猛虎軍團的作戰指令已經傳達到了中下層軍官一級,年輕有為的諾豪也是卯足了勁,摩拳擦掌,準備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大顯身手,再立奇功,讓全家人都為他感到驕傲!

而今天,年輕的大隊長更覺得運氣好,戰爭尚未開打,就有了立功的機會。

走進廳內的諾豪一甩手,就將可憐的老頭扔在地板上:“領主先生、李維叔叔,今天早上我帶人在奔流河邊巡邏的時候,發現了這個人正在泅水偷渡。他自己說他是個商人,但我覺得他太可疑,就將他帶過來了。”

不用猜,此人正是跳入奔流河逃生的藥劑大師厄爾布。此時這個老頭可真夠狼狽的,在奔流河中泡了大半個晚上,全身濕淋淋的,凍得直哆嗦。

皮膚上的染料經河水一泡,洗得幹幹淨淨,頭發上剩下少數沒有被水洗淨的染料,變成了髒兮兮的黑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最可笑的是他那個橡皮泥捏成的獅子鼻,有一半已經脫落,另外還有一半粘在鼻子上,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馬戲團的小醜模樣。

丹西望著眼前這個怪老頭,眉毛輕輕一挑:“尊敬的商人先生,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種春寒的日子裏偷渡奔流河?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個冬泳愛好者喲!”

“我、我、我叫不爾厄……”

厄爾布冷得牙關磕得卡卡響,也來不及編別的名字,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充數:“確實是,是,是聖瓦爾尼的商人。昨晚,昨晚趕路時不小心掉進了奔流河中,被水衝到這裏來了。”

“哦,是嗎?昨晚我們的巡邏兵是聽到了對岸聖瓦爾尼的古渡哨所有一陣喧鬧,不少士兵還持著火把沿岸來回找著什麼。想必他們要找的是您,不爾厄先生嗎?”

“啊!啊!”厄爾布不知道是承認好,還是否認的好,磕磕巴巴地答話,最後才下決心賭一下運氣:“啊!是的,領主閣下,當時我趕著商隊正從古渡哨所經過,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掉下水裏,被急流衝到岸這邊來了。”

“嗯,你不要怕,我是這裏的領主丹西,對於繁榮貿易的商人們是絕不會虧待的。”

丹西的笑容明顯有些不懷好意:“幸好你還算誠實,不像其他商人那麼奸猾,不然我肯定會把你當成紐伯裏派來的間諜的。知道我平時是怎麼對付間諜的嗎?”

厄爾布有些不敢正視丹西含笑的眼睛,他低下眉眼,趕緊搖頭。

丹西打了個呼哨,顯然是由於中氣不足的緣故,遠不如以前打的那麼響亮。

在門外曬太陽的苦娃,耳朵還是非常尖的,聽到熟悉的叫喚,它“噌”地就竄了進來。

已經完全成年的苦娃,此時確實具有了百獸之王的風采。它身長四米有餘,站立起來比一個人還高,棕黃而深長的鬃毛上綴著一條條粗粗的黑線,圓圓的虎頭上那個王字十分碩大,大黑眼珠在黃色角膜的映襯下閃著逼人的凶光。

苦娃的模樣可把老頭嚇了一跳,臉色變得比重傷未愈的丹西還要慘白。

不過,整天被猛虎軍團戰士們用大量雞鴨牛羊等活物喂得飽飽的苦娃,對於這個幹癟枯瘦,全身沒幾兩肉的老家夥根本沒什麼胃口,它有力的四肢三竄兩蹦就來到了丹西的腳邊,蹲下身子,親熱地蹭著主人的小腿肚。

“間諜是我最討厭的人了,但卻是我的坐騎——苦娃先生,最可口的食物了。說來也許你不信,苦娃先生在這方麵也確實是一個天才,無論哪個人說謊,它都能輕鬆地識別出來,所以每當我拿不準一個人是不是間諜的時候,都會把苦娃先生請來,讓它來幫我辨認一下。”

丹西摩挲著苦娃的額頭:“苦娃,你通常是怎麼對待敵人派過來的間諜密探呢?”

仿佛與丹西心意相通,苦娃會意地張大嘴巴,發出一聲雄渾的吼叫。尖利的牙齒顯露出來,其中四枚巨大的犬齒尤為駭人,閃著森然的亮光。

剛吃完一隻兔子的它,牙縫間還殘留著白肉和血絲,再配上凶狠的虎嘯聲,把個厄爾布嚇得心驚肉跳。

“嗬嗬,剛才這位不爾厄先生說的話,我無法證實他說了謊話,當然也同樣無法證實他說的是真話。苦娃先生,隻好委屈你一下,暫時餓著肚皮等一會了,等會我再問這位誠實的先生,假如他說謊你再按老辦法對付他,好不好?”

丹西撫mo著苦娃的額頭,轉向諾豪:“諾豪,給這位商人先生拿幾套幹衣服過來,可別把我們尊貴的客人凍壞了。”

諾豪快步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取來了一套幹淨的閃特衣褲,扔給老頭。

厄爾布一邊表示感激,一邊問道:“領主大人,謝謝您了,請問哪裏有更衣室?”

“沒地方了,就在這換吧!你不用擔心,這裏都是心理正常的大老爺們,我保證沒有任何人會非禮您老先生。”丹西咧嘴一笑。

濕衣服貼在身上,寒意不斷襲來,而苦娃一動不動地緊盯著自己的虎目,更叫厄爾布內外來了個透心涼。

在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後,厄爾布沒有辦法,知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隻好趕緊脫掉濕衣服,換上幹衣裳。

在座的人誰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厄爾布當眾表演脫衣秀。老頭一邊換衣褲,一邊從濕衣服的衣兜、褲兜、內懷裏掏出一大堆裝著五顏六色液體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板上。看來這個老頭相當愛惜自己的這些寶貝兒。

厄爾布穿好衣服,還未來得及收起那些寶貝瓶子,丹西已經笑吟吟地走了過去,隻是腳步有些虛浮,遠不像以前那般沉穩有力:“不爾厄先生,這些是什麼東西呀?”

“這些、這些……”經過大半個晚上的泅水掙紮,筋疲力盡的老藥劑師實在是沒法再接著玩腦筋急轉彎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