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六匹駿馬橫行在北街上,打頭的兩名身穿黑色鎧甲手舉“蜀王府”紅色錦旗,之後是一隊帶刀親衛,將蜀世子的車架擁護在中間,後麵則是騎馬而行的一對黑風騎,小白忍不住撇了撇嘴,暗道這蜀世子也是被刺殺怕了,這麼多人護衛。
“晚風扶幃裳,孑影無燈伴,遙寄相思,遠眺舊鄉,伊人在何方?”略帶憂傷的聲音自車架中響起,接著瑤琴緩緩奏響,似是古潭中墜落的滴滴雨珠,婉轉中透漏著一絲衰落。
“曆盡滄海桑田,看遍巫山雲雨,雁落時,風鈴蕩,夢回幾轉與君同相望。”聲音急轉直下,大弦嘈嘈,如銀屏乍破,似是秋日最後一片落葉,曆盡了春夏風雨雷鳴,奈不過命運要墜落泥土。
小白抬頭望向車架裏朦朧顯現出的兩個人影,彈唱的應該是玖玥,她知道玖玥很喜歡衛昭,但是沒想到情意如此之深,曲子裏的哀怨聲聲泣淚,衛昭不是很寵她嗎?
小白又搖了搖頭,那樣一個處處風流的人怎麼會專情於一人身上。再次回頭,一縷清風拂過,吹起了輕紗幃帳,風鈴清脆,流蘇微擺,他不經意的抬頭望向茶樓上,一片落葉自樹上飄下,他抬手輕輕夾住。
就好像是從山水畫裏走出來一樣,白色的錦衣,暗灰色流雲花紋,如水麵激起的漣漪,衣帶隨著清風飄揚,如墨的黑發,被玉冠綰住,披散在肩上,狹長的丹鳳眼不似往常半眯著整個人慵懶著。
冷漠的神情,靜靜地聽著玖玥的彈唱,眸子裏流光千轉,卻不曾有一刻在他身前人身上停留,外麵噪雜的時而驚呼聲似乎是影響不了他,他抬手,落葉從他指尖飛出,轉眼間便被馬蹄踩踏,而他卻始終不變那淡漠。
水墨江南,萬裏錦繡,丹青妙筆,卻難繪他千萬風姿。
“公子傾城。”這是小白唯一的能找出來形容衛昭的。但是她想不到原本風流如斯,為何會有這種與世隔離的冷漠?這樣寒冰的眼神真是似曾相識。
“嘚嘚嘚……”北街上傳來一陣急速馬蹄聲,從遠而近,隻見幾匹黑馬疾馳而來,隱約可以看見紅色披風金衣鎧甲,不同於一般的禁衛軍,這是直屬於皇帝親衛,可以代表天子行令,有著先斬後奏的權利。他們歃血為誓,一生隻忠於女皇一人,除了有女皇的手諭還需虎符調令,缺一不可。
普通百姓隻是在女皇遊行隻是見到過,一時間噪雜的大街鴉雀無聲,而蜀王府的車架也停止前進,正好停在有緣茶樓的下方。
“籲……”玉無塵用力拉韁繩,直到馬兒停止躁動,一個翻身便躍了下來,緋色的官袍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
小白站起身望向樓下,隻見離蜀王府車架不遠前方站著位身穿緋色官袍的男人,陽光細細碎碎撒在他的肩上,身上,似是為他度了層金,萬籟俱靜,仿佛這已經不是十裏繁華,十裏玉樹羅綺的北街,沒有人驚呼,而他就像是從雲天之外乘風而來,淡漠如水,溫雅如玉,不同於衛昭眼底化不開的冰冷,他是塊暖玉,一件緋袍生生被穿出謫仙的氣味,骨子裏透露出來與世隔絕,一襲烏發如水如月散在肩上,那雙眸子,如同三千裏海疆深底被海藻包圍的聚寶之珠,似昆侖之巔的雪山瀉就一池清泉純淨清澈。靜靜望著你,便感覺好似被清泉洗禮那般舒適。這樣的溫暖是小白忍不住要去靠近,隻想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