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口氣,順娘道:“娘,我實話與你說了罷,若是你這一回答應分家,立下字據,咱們還可以一起住,我還能照顧著你們,若是不答應,我就帶著二娘離開汴梁,去別處討生活。”
“你……你真要如此狠心?你……”劉氏全身發抖,看向順娘傷心不已。
“娘,我狠心麼?我可不覺得,我倒是覺得你狠心,一點兒不顧著我,我真得煩了,厭了,娘,你讓我走吧!”
說完順娘使勁兒掰開了劉氏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然後不顧她的抓扯,往前就走。
才走出去一步呢,順娘就聽到身後咚一聲響,聽起來似乎是人摔倒在地的聲音。
忙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她見到了便宜娘摔倒在了地上,頭還磕碰了一下,霎時額頭那一塊就破皮出血了。
見到便宜娘摔倒,頭還碰出了血,順娘也不敢走了,立即上前去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隻見她額角那塊摔得破了,不斷有鮮血湧出,一會兒工夫半邊臉上都是血……
劉氏緊閉著眼,臉色慘白,看樣子是已經昏迷過去了。
順娘嚇到了,忙朝外大聲喊:“嫂嫂!二娘!快來人!”
在齊氏和謝二娘聽到順娘的喊聲進屋來之前,順娘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子,按壓|在了劉氏出血的額角上,不過,因為劉氏摔傷有點兒厲害,她在摔倒在地之時,額角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一把椅子的椅麵的尖角,最後又在地上磕碰了一下。兩次撞傷疊加一起,上她的傷口破損比較大一些,也深一些,所以出血很多。順娘的手帕子壓|在上麵也沒有起到很好的止血作用,那些湧出來的鮮血還是很快就染透了手帕,沾染了順娘的手指。
順娘心裏難過得要命,她覺得自己是混蛋,對於老娘太無情了,就算她是自己的便宜娘,可自己占據的這副身體也是眼前這個便宜娘生出來的女兒的。剛才劉氏拉著自己的手不讓走,自己應該好好跟她再多說一會兒的,怎麼就那麼著急呢,要掰開她的手指,不顧她流淚挽留自己,強行離開。
齊氏和謝二娘在聽見了順娘的喊聲,前後腳跑進來之後,陡然見到被順娘抱在懷裏流血昏迷的婆婆,不免狠狠嚇了一跳。
順娘便吩咐道:“來,你們過來,二娘,你幫我把娘抬著去她屋裏的床上,嫂嫂,你來摁著這手帕子。”
謝二娘和齊氏趕忙上前來,按照順娘吩咐的辦。
三個人配合著將劉氏抬進了西廂房的西屋,放到了她平時睡的床上,順娘就叫兩人看著劉氏,自己轉身朝外跑。她跑出去到外院,去叫了石頭來,讓他快些去請這條街上的醫館的大夫來,說自己娘摔傷了。
石頭聽了,忙一溜煙地跑出去請大夫去了,順娘這才重新回內院去劉氏躺著的西廂房西屋。
房內,劉氏躺著的床前,齊氏和謝二娘臉上都有焦急之色,見到順娘進來之後就一齊問她,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何婆婆會摔傷昏迷。
順娘默了默才說:“都怪我,是我不好……”
餘下的話她也沒說了,齊氏和謝二娘也沒有再追問。
齊氏想得是應該是和中午吃飯的時候婆婆跟順娘吵架有關,她恍惚知道是為了謝二娘,當然婆婆也沒跟她明說謝二娘又怎麼招惹到婆婆了。盡管看起來婆婆的摔傷有點兒嚴重,但齊氏卻絕不認為像順娘說的那樣,是順娘造成的。她想得是,這或者是個意外。
謝二娘呢,大概也想到了這一定是順娘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去找婆婆說話,哄她回心轉意,接著提出兩人要抱養孩子的事情之後,婆婆跟順娘發生了爭執,可能這爭執還不小,順娘一氣之下是不是推了婆婆一把,讓婆婆摔成這樣。
看到婆婆臉上的鮮血,緊閉雙眼,臉色慘白,謝二娘的心嚇得咚咚跳個不止。
她覺得婆婆這樣,都怪自己,要是自己不催促著順娘去跟婆婆說兩人抱養孩子的事情,婆婆就不會跟順娘起爭執,順娘就不會動手,讓婆婆摔成這樣了。也不曉得婆婆摔成這樣會不會出事,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那自己這個媳婦可就罪過大了。而且要是婆婆真出事了,順娘她會不會因此而怪自己,甚至恨上自己呢?
謝二娘不安地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眉頭皺在一起的順娘,咬唇,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她。
一時之間,屋子裏落針可聞。
順娘喘著氣,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劉氏,腦子裏一團漿糊一樣,心裏紛亂不已。
好一會兒,她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走上前去,緩慢地伸出手去劉氏鼻前一探,感受到了劉氏鼻前那微弱的氣息,順娘才長籲出口氣。因為,她知道有些老人在猝不及防摔倒摔傷之後,會引起顱腦出血,甚至引起猝死。
現在看來,劉氏倒是沒有猝死,就是不曉得她在摔傷額頭的同時,有沒有出現顱內出血,進一步引起偏癱等等。
她也不是醫生,這會兒也看不出會不會出現她心裏想到的那種症狀,隻不過要真是造成了顱內出血,引發後麵的一係列後遺症的話,她覺得自己心裏絕對會產生負罪感。
三人心中焦急,然而沉默著等著石頭去請的大夫來之時,可成和慧兒跑進來了,他們兩個小孩看到劉氏流血昏迷被嚇哭了,順娘就上前代替齊氏去摁著那塊壓|在出血的額角的手帕,然後讓齊氏把孩子們帶回東廂房去,並說這裏有自己跟二娘在,沒什麼不能應付的。
齊氏答應了,哄著兩個孩子,把他們帶了出去。
跟前沒人了,謝二娘才弱弱地開口對順娘說:“……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婆婆她不會這樣……你,你會因此而恨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