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記得那件事。
鬧得很大,二舅一度被公安機關帶走,差一點判刑坐牢。
母親方蘭因為擔心二舅,很長一段時間都愁眉苦臉。林常青在這件事上托了些關係,最後二舅讓手下的司機頂罪,才逃過一劫。
那個年代隨著經濟飛騰,越來越多的人發家致富,成為了有錢老板。
人一有錢,就開始注重生活品質。不知從何時起,吃野味,就成了許多有錢老板享受生活品質的一個重要標榜。
要是你不隔三差五吃點稀有動物,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身家百萬的大老板。
像2003年年初鬧得很凶的非典,傳聞就是粵省那邊吃果子狸鬧出來的。
所以那個時候走私野生動物,極為猖獗。
二舅當年鬼迷心竅,在跑客運的時候,居然幹起了走私野生動物的門路。這個門路別看是歪門邪道,但的確很賺錢。在早期原始資本積累當中,靠著這個門路二舅沒少賺。
正因為有這些歪門邪道,二舅的錢來得特別快。一有錢,他就買線路買車,然後繼續發展規模,最後從一個小小的乘務員,一躍成為雲城最大的私人客運企業,身家近十億。
但在2002年年底,二舅就栽了一次跟頭。送貨的大巴車被高速交警截下,裏麵查出不少國家保護動物,涉及非法走私,差點判刑坐牢,一蹶不振。
據說,那次事情是二舅的死對頭,另外一個客運大老板宋老板幹的。
二舅的錢來的比宋老板快,買的車和線路比宋老板多,勢力越來越龐大,逐漸發展到能與雲城汽車站最早富起來的宋老板比肩的地步,不斷蠶食宋老板的生意和地盤,讓宋老板極為忌憚,這才下了陰手舉報了二舅。
隻是讓林明沒想到的是。
三舅居然參與在了裏麵,甚至可以說,就是三舅在幕後主使,出賣了二舅。
難怪當年方蘭總說二舅做事一向小心謹慎,除了少數幾個司機和三舅以外,沒人知道他幹走私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被宋老板察覺到,真是令人奇怪。
原來根本就是有內鬼。
但。
林明該怎麼說?
跑到二舅那去告狀?
二舅是自己親舅舅,三舅就不是了?
老爸林常青是獨子,論表親關係,就隻有老媽這邊的親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親人,對誰都下不去手。
畢竟要是不阻止三舅,就是害了二舅。告訴二舅,就是害了三舅。
讓大家知道真相,三舅還能在這個家族呆得下去?整個家庭不都得毀了?
想到此,林明一陣頭疼。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小小的一個家庭當中,各種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實在是令人頭大。可大家都是親戚,撕破臉皮,對誰都不好。
林明深思熟慮,不能明說,就隻能以後想辦法,看能不能阻止那次事件發生。
這樣對誰都好,既沒揭穿三舅,也保存了二舅。
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飯桌上,宴會已經進入尾聲。
小孩子們吃的快,吃完後各自找各自的夥伴玩耍去了。就大人那一桌子,還在一邊談天說地,一邊慢悠悠地喝酒吃著。
林明腦子被太多的事情煩擾,隨便塞了兩口飯,就沒心思吃東西,跑到一邊沙發上休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跟小姨和老媽有7分像,穿著警服的帥氣青年走了進來。正是林明的小舅方俊龍,他一邊擦著汗,一邊高聲道:“不好意思大哥,局裏新發生一起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才趕過來。”
眾人看向他,方蘭和方小蘭的臉上明顯露出喜色。二舅三舅大姨娘則比較平常,大舅則是一臉厭惡的表情,顯然是和這個最小的弟弟關係非常惡劣。
“行了。”大舅皺著眉頭,用手指敲了敲桌麵說道:“多大的人了,衣服都穿不整齊,瞧你一臉的汗,找服務員要條熱毛巾擦擦臉擦擦手再上桌。老七,老大不小的人,該找個老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方洛陽都會打醬油了。”
大舅老毛病又犯了,見小舅舅就忍不住要數落兩句。其實小舅舅也不是沒出息,80年代初大舅和二舅就出來做工賺錢,供養小舅舅讀書學習,小舅舅人聰明學習又好,明明分數線夠得上一本,卻因為從小立誌當警察,就上了刑事警察學院,成了一名刑警。刑事警察學院雖然因為特殊原因,沒算一本也不算二本,但它的含金量僅次於一本的人民公安大學,從這裏讀出來的刑事警察,在90年代含金量非常高,升遷速度也非常快,相當於後世首都水木出來考公務員。
因為是學院派出身,文憑好,加上本身素質過硬,連破幾樁大案,小舅很快脫穎而出,坐火箭似的,短短五六年時間,就晉升為城關區刑偵大隊大隊長,正科級,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但就是有個毛病,單身久了,還沒討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