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年輕氣盛,又是刑警,一肚子委屈,替小姨感到不值。
這種家庭長輩的話裏行間,林明插不上嘴。方家規矩森嚴,還是老舊的那一套思想。大人在飯桌上,小孩別說插話,連桌子都不讓上,隻能在別的桌子吃或者站著。女人也差不多,沒有地位。
所以林明剛才一直沒敢說些什麼,也就方木羽那種人,才沒有規矩,仗著後世二舅越來越有錢有勢,目無尊長,遭受整個家族的唾棄和鄙視。
“行了。”
方蘭道:“你滿姐那邊不用你操心,我會想辦法拿錢給她的。”
小舅疑惑道:“二姐你有錢?”
“我沒。”
“那你上哪拿錢給她。”
“你外甥有。”
“?”
小舅疑惑地看向林明。
林明一臉無辜的表情讓人覺得很欠扁。
“他哪來的錢?”
“別看你外甥讀書不怎麼樣,還是有些才華的。”
林常青笑道:“林明寫了些歌,入股了一家音樂公司,股份價值兩三百萬。”
老爸老媽對股份沒啥概念,以為那些都是放在那裏的錢,隨時能抽出來。其實哪有這麼簡單,你有股份,還得找人接手才行。就像股市裏,你出售一些股票,就一定會有人收購是一個道理。沒有買,哪來的賣?
不過好在林明有歌曲分紅這個額外收入,不用擔心拿錢的問題。否則他就得到處找接手的人,賣桃木他那點可憐的股份來套現交上去讓老媽借給小姨。
小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很是驚奇道:“看不出來呀,你還有這種才華。”
林明笑道:“還是有點本事的。”
有了方蘭的保證,小舅放心得多,林明一家和小舅一邊往玉東樓出口走,一邊隨意聊了幾句。小舅是開警車來的,林家把他送到門口,就開著警車又呼嘯而去。
等小舅走遠了,大舅他們才下來。大舅還是很生氣,臉色繃得很緊,被小舅啪啪打臉,正毫不客氣地教訓兒子。
可憐的大表哥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家宴結束後,大家各奔東西。林常青也各自和眾人打了招呼,開車離開。
坐在後座上,通過後車玻璃還能看到一大家子人各自散去。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一家子人本該和和睦睦,可惜大舅死要麵子活受罪,跟小舅之間矛盾日益尖銳。小女兒談了個衣冠禽獸的男朋友,和兄弟姐妹之間也是處處有矛盾。二舅的女兒跟了他前妻,兒子到處惹是生非,再過幾年吸粉玩跑車,處處炫富當敗家富二代。最關鍵的,是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會出賣自己。三舅更不用說,和二舅麵和心不和,私底下更是為了擺脫二舅,獨立門戶,將二舅走私的事情出賣給了二舅的死對頭。大姨和大姨夫家也是半斤八兩,經營著半死不活的小飯店,托大舅那煤礦生意的福,外麵欠了一屁股債。小姨家裏的情況更加糟糕,丈夫失去了養家糊口的工作,又被騙了大半的下崗補助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要讀書吃飯,生活入不敷出。小舅脾氣差,性子直,和大舅針尖對麥芒,關係非常糟糕。
這裏有人死撐麵子維持大哥的威嚴;有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有人偷偷出賣自己的親生兄弟;有人仗義執言痛斥冷漠的親戚關係;有人冷眼旁觀看著他們猶如看一部大戲;更有人縫縫補補,勉力維持著這張破爛不堪的家人大網。
每個人都打著自己心中的那個小算盤,互相勾心鬥角,貌合神離。沒誰是絕對的壞,也沒有誰是絕對的好。你方唱罷我登場,如一部精彩絕倫的國人家庭倫理大劇,放到電視台播,肯定能成黃金熱檔。
正所謂藝術來源於生活。
其實生活,遠遠比劇裏演得還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