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珮在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諷刺道:“大嫂,您還是等把大哥接回來,辦理好後事再說事情吧。現在這人剛剛死,凶手都還沒抓住,就想著分家產。別人說,自家男人沒了,第一件事情想著錢,說出去都是件醜事。”
“你說什麼。”鄭玉鳳怒視著她:“誰是你大哥大嫂,你和誌國離婚了,你現在是個外人。我們自己家的事情,要你插手?”
於珮氣急反笑道:“我是外人?至少我是婷婷她媽,你家洋洋,都不知道是哪來的野孩子。大哥好幾次私下裏嘀咕,說洋洋越長大越長得不像自己,還說要去做親子鑒定,我都聽到了。”
“於珮!”
鄭玉鳳勃然大怒道:“積點口德知道嗎?”
“怎麼,戳到你心裏了?”
於珮越發得意。
就在這個時候,管誌國對著於珮吼道:“閉上你的嘴。”
於珮也不是善茬,當時候臉一拉,眼淚刷一下就流了出來。要不說女人天生就是演員,演得一手好戲。她邊哭邊叫罵道:“管誌國,你吼我?當初是誰挨了那麼多白眼嫁給你,是誰給你生的女兒?前年你就因為那老不死的說我偷吃了一個給婷婷的雞蛋,就拿電視遙控器砸我。別說我根本沒吃,就算我吃了又怎麼樣?我在你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嗎?現在倒好,眼皮子一翻,就不認人了是吧。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我怎麼就瞎了眼....”
於珮還在喋喋不休,她的嘴巴像是機關槍似的,將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全說了出來。於珮就吃虧在她那性格上,說得好聽點就是直,難聽點就是沒腦子。
當初管母因為記性差,隨口說了一句雞蛋是不是被她偷吃了。於珮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反應極為過激。這其實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事件。因為常年累積的家庭怨氣,就像是個火藥桶一樣,隻差一個契機,一點就炸。
而正因為那次事件,也導致於珮徹底對管誌國絕望,辦理了離婚手續,與管誌國和平分手。細細想來,在那事中雙方也談不上誰對誰錯。管誌國不該一氣之下拿遙控器砸人,對於珮大吼大叫,於珮更不應該為了一點小事和婆婆爭吵。可是到了於珮嘴裏,自然就全變成了一切罪過,都是管誌國的錯,自己變成了一個受害者的角色,深受委屈。管誌國人比較憨厚老實,不善於爭辯。被於珮這麼一哭訴,有些不知所措,又心疼她,又恨她當初無情,站在那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整個屋子,就隻剩下於珮在那哭訴。
管小洋偷偷打量了一下她的母親,又看了一眼爺爺。管父陰沉著臉,對自己這個二兒媳心中極為厭惡。管母站在廚房門口,冷冷地看了一眼屋內的鬧劇,就又開始忙活。
唯有鄭玉鳳,平靜地道:“鬧夠了嗎?鬧夠的話,我就開始說事情了。”
於珮還想說話,管誌國瞪了她一眼。
鄭玉鳳繼續旁若無人地道:“我要說的事情很簡單,管誌軍過繼給誌國的財產,必須最少拿出一半以上給我們母子。包括他名下的房子,還有其它一些固定產業,也必須大半都要還回來。”
她還未說完,於珮直接炸了鍋,“銀行裏錢多的是,你幹脆去搶好了。這些錢可都是大哥自願給誌國的,他找大哥要過半分錢嗎?現在好了,人一死,你就找我們要錢,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鄭玉鳳冷笑道:“這些錢本來就是我們家的,現在分一部分給你們,已經是看在誌國和爸媽的麵上了,怎麼?你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眼巴巴的等著我們家的錢到你口袋裏去?現在是大白天,別做你的春秋大夢。”
於珮被諷刺得氣到了極點,惱羞成怒下,居然一邊撲向鄭玉鳳,一邊尖叫道:“我打死你。”
她這一撲,倒是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不過管誌國反應倒是快,手一搭,就拽住了她的頭發。然後猛地一用力,就把她摜倒在了地上,向她吼道:“於珮,你給出去!”
於珮被他這一手驚住,感受到頭上因為頭發被拉扯而生出的疼痛感,眼一閉,幹脆就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管誌國,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現在打起你老婆來了。婷婷,我的女兒,你媽快被你爹打死了....”
她在地上嚎,沒人理她。可是管誌國喊她出去,卻一步都不挪窩。就蹲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這個家。
有人被貪欲迷了眼睛,為了錢麵子裏子什麼都不想要了;有人因為喪失親子變得心中冷漠;有人被這些俗事纏身,煩不勝煩;更有人謀殺了親夫心懷不軌。
形形色色的人們,像是一條條線,各自懷著他們的那一點想法和心事,組織成了這張名為家庭的大網。
可這網,現在正上演著一出好戲,已近瀕臨破散。
這就是家庭。
也是許多華夏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