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人生啟航 第七十五章 命運的繩索(2 / 2)

有些人覺得不合適,就分了手。

有些人覺得還不錯,就自然而然在一起度過了這一生。安然是驕傲的,因為她長得很美,成績很好。不論是在院子裏還是在學校,暗戀和喜歡她的人能從九一大道排到金福區市政府去。

可是林明說跟他走,安然就跟他走了。

他們漫步在林蔭小道上,路過一家幼兒園,用鐵網做圍牆。裏麵是玫瑰叢,鬼知道為什麼幼兒園會栽玫瑰叢,也不怕開花的時候紮到小朋友的手。偏偏旁邊還有顆芭蕉樹,那樹上長了綠色的香蕉,很小一支沒有成熟。

林明看到了旁邊從鐵網裏鑽出來的一朵小花,就想去摘一朵。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和袁雯雯那些女孩子在院子外的草地玩,他在地上撿了一些小野花,編成了一個花環戴在袁雯雯的頭上,說要娶她。

那個時候袁雯雯是他們這群人中的大姐頭,什麼事情都帶他們玩。捅馬蜂窩、去河邊野泳、上附近的荒山上野炊,什麼事情她都敢幹。

與當時候怯生生的安然不一樣,袁雯雯才是他們那時憧憬的對象。

然後林明說完這句話,就被袁雯雯拿花環砸在了頭上。現在想起來,那時的純真與美好,也的確是一件很讓人懷念的事情。

“誒,你幹嘛呢。”

林明才剛伸出罪惡之手,想把那朵玫瑰取下來,幼兒園的門衛室就冒出個阿姨的腦袋,指著他說:“不準偷花,聽到沒有。”

林明吐了吐舌頭,低下頭紅著臉迅速離開。饒是他臉皮再厚,被人當偷花賊,也是十分尷尬。

安然咯咯咯像個小母雞似地笑個不停,一邊笑,還一邊揶揄打趣道:“采花賊。”

反正在安然麵前出醜也不是一次兩次,林明也習慣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其實那花肯定是願意被我采的,你看它頑強地穿過鐵網的束縛,就是想去另外一片廣闊的天地。古人說,一枝紅杏出牆來,紅杏為什麼出牆,還不是若孤芳自賞,那自己的天地便太小了一點。”

安然白了他一眼:“就你歪理多。”

兩個人在午後的雲城街道漫步,像未來每一天要過的日子那般,平平淡淡地走著。穿過時光的盛夏,走在充滿斑駁年月的影子裏。道路兩旁綠蔭參天,有老舊的房屋,磚瓦砌成,上頭爬滿了爬山虎。

可惜隨著雲城市中心改建完成,慢慢地向周邊延伸。香春路這條老街離市中心實在太近,當城市化的步子如洪流一樣席卷開來的時候,任何古老和陳舊,也隻剩下革新。

道路兩旁的那些老樓,大都寫了拆字,裏麵空無一人,剩下殘垣斷瓦,在遮天蔽日的道路裏,在綠蔭參天的樹木海洋中,顯得那麼蕭條。

唯有爬山虎,依舊鬱鬱蔥蔥。

還記得那年在附近的小學讀書,書上有一篇課文,說的就是爬山虎的堅韌。現在看起來,再堅韌的東西,也終究抵不過時間的衝刷和洗禮。哪怕這並非是它們的本意,但人為影響,亦不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嗎?

林明牽著安然的手,他們穿過大街小巷,穿過繁華的鬧市城區。兩個人像兩個小孩一樣,瘋瘋癲癲,童心未泯地追逐在這繁鬧的世間。大手牽著小手,嘻嘻哈哈悠然地渡過這個夏。

不知不覺地走來。他們走過了許多條將來要被推翻重建的街道,許多棟即將消失的樓房。就這麼行走,林明恍惚間才發現,他們居然走到了市一中大門口。

林明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那塊代表雲城市第一高中的金色豎牌,久久不能回神。這塊牌子的對麵,就是一條寬闊的老街。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老街巷口後的一塊平地,那平地沿著台階走上去,是個搭著棚子的台球室。

恍若隔世,但卻又好像人生的道路,就停在了眼前。

2002年8月的這個台球室,與2003年4月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但林明知道,8個月後,常年盤踞在市一中附近新概念網吧的一群小混混,會在這裏等著他們。然後雙方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那時候的記憶是林明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回憶,他就這樣親眼看到安然倒在了他懷裏,親眼看著她停止了呼吸。哪怕手心裏傳來柔軟的熱度,卻依舊令他感到心悸。

命運就像是一條要往你頭上套的繩索,鎖住你的鎖骨,在脖子上繞上一圈。在你最關鍵的時候,會有一雙手將你向前方的懸崖一推。

那麼。

一個人的人生,也就在這裏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林明不奢望自己這一生能改變什麼,他什麼都不想要,也什麼都不在乎。

可唯有安然,是願意他拚上一切,想換回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