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蕭從簡先回了老家祭掃。他幼年就隨叔父輾轉各地, 後叔父入京任職, 他才在京中定居下來。老家已經有十年沒有回來過了。趁此機會, 他回老家去看看, 小住一段時日。

蕭從簡這一趟, 自然稱不上是衣錦還鄉, 饒是如此, 每日去拜訪他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可笑的是,來拜訪的人中竟還有來送女兒送妹妹的,連是正經介紹想做正室都不是, 就是想送給他做個妾。

蕭從簡在京中時候就對一一拒絕這類事情不勝其煩。他現在實在沒有這男歡女愛的心思。一想到床事,他就想到皇帝。

這種事情,不可說。甚至連想也不該想。但夜深人靜時候, 半夢半醒之間, 皇帝就會陰魂不散。

蕭從簡仍覺得皇帝想要的實在是太荒謬。

從老家離開,蕭從簡一路向北邊走, 中間繞了些路, 去看了文太傅。

文太傅在老家有土地養老, 隻是比起在京中時候自然是拮據許多。蕭從簡送了些東西和銀子, 聊表心意。

文太傅是真蒼老了, 他見了蕭從簡隻道:“你倒悠閑, 還有這閑情雅致遊山玩水。”

蕭從簡知道老文的意思。皇帝把他放出來,他應該立刻抓住時機,在京中活動。這時候離開京中, 確實叫許多人摸不著頭腦。

但蕭從簡有自己的考量。除去之前他去烏南,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在各地走走了,各州民情如何他一直想親眼看看。如今他沒有丞相職務在身,觀察起來也方便些。

再者他這一年被李諭折磨得狠了。皇帝以為他從頭到尾都十分冷靜,實際隻有他自己知道,有那麼幾次他真以為自己會熬不住。離開一段時日,他放鬆放鬆身心,對他對皇帝,都是好事。

文太傅與蕭從簡一邊下棋,一邊喝茶。蕭從簡走一步,老文要算半天,才慢悠悠落一子。

“你說皇帝怪不怪?從前誰看出來過這孩子是這麼厲害?”老文對蕭從簡說。

蕭從簡道:“陛下小時候也是很機靈的。”

老文就笑:“明明是個戇的。這種人一旦有了心機,用起心機才可怕。我走在半路上聽到你的事情,可是把牙都笑掉了。”

他張口,讓蕭從簡看他的牙齒。他是真笑掉了一顆壞牙。

蕭從簡也忍俊不禁。

老文又說:“不過皇帝對你到底不同,這麼快就有起複你的心思了。”

蕭從簡說:“皇帝還很年輕,心思難免有動搖的時候。”

文太傅搖搖頭:“不,他就是叫人猜不透……這一年他到底把你關在哪裏了?”

這問題隻有文太傅這個級別的人能這麼問出來了,輕鬆得像問他昨天晚飯在哪裏吃的一樣。

蕭從簡一瞬間腦子裏又是貓,露天浴池,皇帝擁著他,緊緊地擁著他,那些混話,全部混在一起。

他語氣自然:“是一處新暗牢,我是第一個被關在那裏的。以後不知道還會關誰。不過您老人家看來是輪不上了。”

文太傅就嗬嗬笑。又走了幾步棋,蕭從簡道:“您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