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這幾年童家鎮新開了家飯館,名叫滄瀾居,菜品繁多口味頗豐,這滄瀾居,是小老板你開的吧?”連恪成輕輕地用一根手指搓著下巴,饒有興味的看著雨果問道。
雨果聞言一愣,半天也沒想明白眼前這位上校參謀為什麼會突然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難不成是對自己的飯館有什麼興趣?也不對啊,自己就是質產典當,把這幾年自己和紅姐兒辛苦開辦的飯館賣了,也離雨秋欠下的借貸數額相去甚遠,對方更沒有必要多此一舉……雨秋邊想邊抬頭看了老楊一眼,老楊見雨秋看向自己,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雨果略一遲疑點頭道:“滄瀾居是我開的沒錯,這和我爹欠下的債務有什麼關係?”
“滄瀾居可有道招牌菜,用黃背羊脊排與紅椒爆炒,佐香胡麻籽,淋油後上桌?”連恪成也不回答雨果,眼中精光更盛,又問。
“正是本店的招牌菜爆椒羊排。”這下雨果更莫名其妙了,難不成這位參謀想先上自家館子吃頓飯不成?
連恪成看著雨果不解的表情,嗬嗬笑了起來。
“我想請小老板給我當幾天大廚,你父親這欠下賬目就算清了,小老板覺得意下如何?”
…………
滄瀾居這名字很上流,很高端大氣上檔次,聽起來就像上都繁華的商業街上閃著繁蕪的激光燈,食客如流水一般轉著的那些高級餐館似的。不過這種透著股文雅勁兒的飯館在下鄴基本很難存活下去。一個出了一整天工,一身透汗饑腸轆轆剛下工的礦工,急需一碗熱湯麵或一小鍋燉肉湯暖暖身子,他走在街上看到一家掛著“滄瀾居”古意盎然招牌的店,和另一家門頭上隻寫著“熱湯牛肉麵”簡單幾個字的店麵,會怎麼選擇?
所以當初雨果和紅姐兒在童家鎮的中央大道上花錢買鋪、整理裝修,直到掛出那塊邊緣內嵌紋飾,透著一絲古韻古香的滄瀾居招牌前,童家鎮都沒有人能看好這家店麵能在中央大道上立下足。因為滄瀾居並不是第一個外鎮人來此開辦的飯館,更不是第一個想走菜品品質、檔次路線的。
在滄瀾居之前,童家鎮上的人們見慣了許多來此的外鄉人用那些精致臻珍做的小菜,他們瞧不上那些用巴掌大的小碟兒盛著,一口就能吞下去卻半天咂摸不出點味道的小菜,更瞧不上那些明明是想用低級食材烹成的所謂精奢,來掏空自己本就不富裕的腰包的外鄉人。他們依舊走進那些販著熱湯熱麵簡易餐食的館子,冷眼旁觀著,等待剛開張的滄瀾居偃旗息鼓,熄燈滅灶。
剛開張的滄瀾居頭兩天確實沒什麼生意,每天上工下工時,人們都能看到那個看上去隻有不到二十歲的小老板在餐館門前的黑荊木台階一側坐著,手臂隨意前伸,兩隻胳膊肘輕輕的搭在蜷起的膝蓋上,笑盈盈的看著過往的童家鎮人。看了幾次,童家鎮的人們覺得這小老板的眉眼兒雖然並不特別好看,但笑盈盈的樣子一點兒不拘謹且坦誠,偏生讓人心裏極舒服。見得久了,總會有第一個好奇走進館子的人,這個人便是童家鎮的治安所所長老楊。
老楊第一次踏進滄瀾居倒不是特地去吃飯的。各行政區各城市各鄉鎮的安全消防生產工作永遠是聯邦警備處工作的重點之一。其實那天老楊隻是帶著兩名安治辦的下屬對新開張的商鋪進行例行檢查,按理說往日店內巡視檢查也就是半個鍾點的事,可人們隻見得治安所一行人踏進滄瀾居,直到中午飯點過了許久之後,幾個人才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打著飽嗝晃悠出來。
從此童家鎮的人們就驚異地發現,這家新開張的飯館簡直快變成了治安所的小食堂,隔三差五就見到老楊帶著下屬出入滄瀾居,麵上多有意猶未盡之色。到底什麼美食能把治安所這幫人勾引成這樣?越來越多的人抱著好奇的心理第一次走進了滄瀾居,卻像治安所的人一樣喜歡上了這家掛著風雅古韻招牌的飯館。
羊肉,火腿,餡餅,時蔬,為什麼一樣的菜在滄瀾居的味道遠勝別家?開在童家鎮這靠山吃山的地方,滄瀾居裏怎麼有海味可以吃?偏生這菜價還如此低廉?滄瀾居裏的食客們時而坐在桌旁疑惑不解的搖著頭,又馬上露出滿足的表情對著麵前的美食大快朵頤。
滄瀾居就這樣憑借自己出眾的菜品口味在童家鎮立下腳來,越來越多的鎮上人,在品嚐到那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小老板親自下廚做出的美食後被折服。不過真正讓童家鎮人打心眼裏真心的接納雨果和紅姐兒,將其視為童家鎮的一份子,還是因為前些年童家鎮的那場礦難。
兩年前的盛夏,童家鎮連續下了幾星期的大雨,結果杜鵑礦裏透了水,悶進去了十幾個人,鎮上唯一的幾台挖掘重機偏巧被借到了下鄴城。正是手足無措的時候,平時那位總是笑盈盈的滄瀾居小老板主動找到了楊所長,用治安所裏的一副消防用合金外骨骼機械臂,與鎮上的青壯一起,在水勢徹底淹沒安全洞之前硬生生的用合金機械臂挖出了一條救生通道,十幾個礦工全部得救。救援過後雨果也因勞累過度吐了血,昏迷了整整一夜。從那天起,楊所長以及其他童家鎮上的人,都真正將雨果看做了自己身邊的一份子,而滄瀾居也同他的主人一樣,變成了童家鎮最受歡迎的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