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子初又道:“你是不信任我們兩個嗎?莫怕,我與阿晴要回宗了,現下便離開。”
盡管臨子初言辭懇切,百忍宗主卻仍是固執地向前,掙紮著朝月老祠外爬去。
它目不能視,神識又被禁錮,無法掌握平衡。
即便是百忍宗主身體正常時也很容易摔倒,更別提此時他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了。
短短的一段距離,百忍宗主卻連摔了幾次。
若不是千晴有先見之明,用阿毛蛛絲替他裹住傷口,此時又會是血流成河的場景。
見此,千晴心中惱火,開口道:
“此刻野嶺仙峰外,不知有多少人等著將你緝拿追殺。原來如此,百忍宗主是活膩了,想要找死,我二人不明事實,多此一舉將你救下,擾亂宗主求死大業,實在是對不住了。隻是不知百忍宗主之前為何要逃到這座月老祠中?你到底要死還是要活,卻讓我有些不明白了。”
千晴知道百忍宗主性情孤傲,於是言語間處處盡是譏諷,隻想讓百忍恢複冷靜,別做傻事。
誰知百忍從頭到尾都好像沒有看到千晴與臨子初一般,他隻是竭盡全力,不斷嚐試,想要離開野嶺仙峰。
臨子初見百忍不顧一切的架勢,心念一動,想到什麼,開口道:
“百忍宗主,你執意想要離開野嶺仙峰,是不是……是不是想去正陽仙宗,見鳳昭明仙君一麵?”
聽到“鳳昭明”三字,那雲豹前行的動作驟然停頓。
它反應如此鮮明,千臨二人立時明了,知曉臨子初猜到了真相。
“可是千晴之前所言非虛。光靠你自己,是走不到正陽仙宗的……”
那雲豹苦苦支撐保持站立的姿勢,沒有倒下。
然而背影看上去卻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眼看百忍宗主近似崩潰的背影,千晴也無法再說什麼刻薄的言語了。
想到百忍宗主以往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姿態,便覺得他此刻有些可憐。
便聽臨子初勸道:
“我與阿晴不知道你為何被人追殺,興許是受人冤枉。你此時找鳳昭明仙君,是要他為你討回公道嗎?然則,百忍宗主,你也應當知道,不久之後玄英仙尊登臨仙主之位,由其認命鳳昭明仙君為夏尊朱明。此時情勢最為要緊。你心中若有他一席之位,便不要做這等斷送他前程之事。你何必要走出野嶺仙峰,讓他為難。不如留在這裏修養。”
聽了這話,百忍沉默良久,終於做出反應。
他輕輕搖了搖頭,而後又朝月老祠外走去。
千晴又驚又怒,實在不知道百忍到底為何執意找死。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百忍一步步挪到門外,眼看就要離開月老祠。
這月老祠下,是一道傳輸的陣法。
自門外踏出,便可離開野嶺仙峰。
凡人會被傳送到擎天之柱外,而仙修則會被送出野嶺仙峰。
百忍宗主腳下拖著一道長長的血痕,他也知道自己走出門外,多半會遭遇不幸。
可是他不能停。
百忍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他長吟一聲,便要傾身倒下。雲豹的眼前似乎被霧籠罩,眼神迷茫,又仿佛極為不甘。
便在這時,有一道紅色的身影驟然閃現。
千晴右手用力一撐,將雲豹的前肢撐住。
“我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害死我師尊嗎?”
千晴怒聲道:“百忍宗主,連瓏玉仙子說你自私自利,這一次我可算見識到了!”
雲豹身體猛地一顫,眼中有懇求又欣喜的光。
“你想求我們兩個帶你去正陽仙宗,但又怕我們拒絕,所以使出苦肉計,博得同情,是不是?你想得挺美啊!”
千晴憤怒,用吼得聲音說話,但言語中卻又有些無奈。
臨子初微微一笑,看向千晴。
果不其然,千晴頓了頓,不情不願地說。
“若不是看在你對我師尊一往情深,勝過自己性命,而我師父又好像有些傾心於你的樣子,你以為我會幫你嗎?”
“僅此一次。”
“但你想讓我幫你,卻必須要聽我的。我道侶此時身體虛弱,需要靜養,你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我們不能立即起身,還要等我道侶恢複之後,再啟程歸宗。”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雲豹無神的眼睛,定定看著千晴。
良久,百忍宗主輕輕點了點頭,旋即闔上眼睛。
千晴歎了口氣,心想,這一次,自己可算是惹上麻煩了。
當千晴答應要護送百忍到正陽仙宗後,那雲豹便不再掙紮,反而老老實實躺到月老祠中,靜靜養傷,恢複體力。
百忍宗主多數時間是在昏睡,偶爾清醒,便蜷起身體,舔舐自己的腹部。
它側趴時尚且不明顯,但這樣蜷起身體,就能發現這雲豹腹部微微鼓起,體型不太矯健。
隻是千晴與臨子初本來也沒有見過劍靈守獸,隻當所有雲豹的腹部均是這樣,況且此時百忍宗主體態變化很不顯眼,兩人誰也沒當一回事,沒開口詢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