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個小時裏,依僑又被南汐折騰了好幾次。
幸好每一次,依僑都早有防備,才不至於讓對方把自己給折、磨死。
但是依僑心裏清楚,憑這幾天,南汐對自己的態度,她也是發自內心地想要殺了自己的。
誤認為的自己同大哥穆舒銘的曖、昧關係,就是這件事兒的導火線。
約見閨蜜田甜,在咖啡廳小坐。
依僑痛苦地說起此事兒,閨蜜田甜一聽,當即責備道,“她都那麼對你了,你還要留在那裏照顧她,這不是自、虐麼?”
依僑無奈攤手,“可是我不留下照顧她,誰照顧她。現在她肚子裏還有孩子,如果一時想不開,隨大哥他去了怎麼辦?那可就是兩條人命?”
“那你呢,依僑。你怎麼不替自己考慮考慮?”閨蜜田甜火冒三丈,“她要是再想辦法對付你,你要怎麼辦?”
依僑抿了抿嘴唇,讓閨蜜田甜放心,“沒那麼嚴重,放心,我自有辦法應付。再說,她一個懷、孕的人,怎麼能對付得了我,畢竟……畢竟,我是一個武術超級厲害的人哦。”
“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死都不會讓你回去!”閨蜜田甜關切地碰了碰她的脖子,“你的脖子是不是該拿點兒藥去啊,淤青一塊,不好看,還痛?!”
那纖細的脖子上,有幾條深深的抓傷。
是女藝人南汐掐出來的。
依僑聳聳肩,“沒事兒,大冬天的,圍個圍巾看不到的!”
“你啊你,可讓人怎麼辦呢?”閨蜜田甜喝了一口咖啡,麵色擔憂。
……
晚上,回到家裏。大嫂南汐給自己做了一桌子的飯菜,說是感激這幾天依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依僑又吃驚,又狐疑。
“依僑,吃啊,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南瓜餅?”因為擔心依僑會懷疑,她自己先咬了一口。
吃完了飯,依僑在廚房裏洗碗。
南汐身子懶洋洋地靠在廚房門口。
“依僑?”
“嗯,大嫂?”
“我爸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讓我……讓我回去一趟!”南汐撫著肚子,神情有些為難,“但是我現在懷著孩子,一個人坐火車,非常不方便。所以……就想著,你能不能開車送我一程?”
依僑咧嘴笑,握著盤子的手在溫熱的水下衝刷著,“好啊,我送你,大嫂。”
“那我就先去收拾行李了。”南汐高興地拿著手機買票去了。
那個時候,並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
至少,依僑洗完碗出來,南汐一切都還挺正常。
談吐舉止,已經恢複到原來那熱情的樣子了。
依僑略感欣慰,稍微收拾一下後,就也簡單收拾了兩件衣服,準備到時候相陪回家。
在第二天早上,她向閨蜜田甜發了條短信,就開車帶著大嫂南汐出發了。
因為南汐給了家庭地址,是以依僑一並發給了閨蜜田甜,讓她在老公穆如風回來的時候,知會了他一聲。
依僑開車一天一夜,就到了南汐的老家。從縣城離開,開車兩個小時到達了家裏。
南汐到的時候,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來接的。
他個子很高,身材很胖,隻不過那張蒼老的臉還能暗示著,這個男人年輕時的俊逸和瀟灑。
他開著三輪車,在回來的必經之路等著女兒。
女兒南汐一到,他就樂嗬嗬地上前,幫忙拿行李。
他的脊背有些躬。
但南汐卻一點兒沒有想要好好對待他的意思。
或許也不是不想好好對待,隻不過她的心在很久很久的時候,就被這位貌似偉大的父親傷透了。
母親正是因為被她傷透了心,所以才在外麵掙錢,即便過年,也不願意回來。
這就是南汐的父親。
依僑以往想要幫閨蜜田甜對付女藝人南汐的時候,曾經做過這種事兒。
到家沒過幾個時辰,南汐同他就吵了三次。
不過依僑很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她也深以為,南汐的父親不稱職,是個折騰人的對象。
即便他現在已經年紀大了,是個長輩。她這個陌生人不該置喙,可心裏麵置喙,也是可以的。
南汐坐在板凳上,麵容難看,良久,出聲問,“這房子的那四萬五還了麼?”
“沒……”
“我不是把錢都拿給你了麼,你為什麼不還?!”南汐氣地拍案而起。
她這麼憤怒,倒也不怪。
說起來,這已經是第六次了。
六次的時間,將南汐心裏頭那唯一的暖,也消磨殆盡了。
第一次,拿回來的錢,本來是用來還房錢的。可是父親說自己想要買車,於是買了一輛差不多四萬的三輪車。
加上保險什麼的,家裏頭也就沒錢了。
第二次,拿回來的錢,父親又說,要買魚。可是沒過幾天,買回來的魚就都養死了。家裏沒得到什麼錢,反而還虧本。再加上過年要生活,導致還房錢的錢也就那麼打水漂了。
第三次,拿回來的錢,被父親四處去參加親戚的酒席而浪費掉了。因為親戚比較多,什麼房子酒,什麼滿月酒,一大堆,一大堆的人情,就又把房錢用光了,
第四次,父親說要買羊,然後買回來的羊,養了兩個月,因為出去逗留,羊被狗咬了。再跟著,家裏沒有生活費,沒有煙錢,所以他把羊賣掉,花光了房錢。
第五次,父親要去外婆家,因為實在不想走路,所以三輪車在顛簸的路道上,壞了。一壞,就要修車。壞一次,就是三,四千。這輛三輪車幾次壞,幾次修。跟著房錢又沒了。
第六次,把房錢打回來,還沒多久,她又說自己要買豬。豬買回來雖然賣出去,賺了點兒錢,但那些錢壓根不夠他揮霍的。每天一包煙,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因此,最終房錢還是沒有還。
南汐這次之所以會被催著回來,隻因要賬的人來了,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是所有的錢,你把錢都還了吧!”她揉了揉腦袋,目光冰冷地帶了一根刺。
依僑看著這場景,不禁替她心酸。
晚上,債主果然來拿錢了。南汐的父親點著一根煙,趾高氣揚地告訴對方,自己如何如何不差錢。
然後便將錢數了數,交給對方。
那感覺,就好像,她在告訴對方,自己如何如何地實誠,說還錢,就還錢。
依僑看地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心疼南汐心疼得要命。
或許就是家裏的那些事兒,導致南汐晚上便有些精神恍惚。
她裹著圍巾,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地坐著。
目光悠悠,透著一絲冰冷。
依僑想要說些什麼,卻也無可奈何。
……
這個晚上,九點。
依僑有些犯困,便在小房間裏,和被睡覺。
她的手機放在衣兜裏。
鈴聲響起來,唱著那首依僑最喜歡的歌曲。
她翻了個身,感覺胸口悶得難受。
爬下床,捂著嘴巴,她恰好看到了,扔在門口的煤氣罐。
煤氣罐是打開的。
渾身顫抖地去拉門,門卻被鎖著,去拉窗戶,窗戶又被人從外麵封住了。
“依僑,依僑……”手機裏有聲音在喊。
她艱難地提著一口氣,“是……是如風麼,我……我……好難受。”
穆如風剛到家裏,本想打電話,給妻子報個平安,沒想到妻子依僑竟然說自己難受。
“依僑,你怎麼了?”穆如風焦灼不安地重複著那些話,“依僑,你怎麼了,你現在在那裏,在哪裏?!”
依僑虛弱地閉氣,“煤氣罐,有人在房間裏……扔……扔煤氣罐,出……出不去。”說著那些話,她雙腳已經沒力氣了。
縮在地板上,她想辦法,把衣服打濕,捂住了鼻子。
就這麼堅持了半個時辰,她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力氣了。
門口。
站著兩個人。
南汐的父親苦嚷道,“南汐,你不能這樣做啊,你這樣做是故意殺人啊!”
“是有怎麼樣?”南汐死死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有可能,我想連你都殺了。”
南汐的父親退後兩步,身子顫抖,“南汐,南汐,你……你在說什麼?!”
“說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這些年,欠的錢一直在漲。以前四萬,慢慢地五萬,再慢慢地八萬,最後變成十萬。而這些年,你無時無刻不在做的事兒,就是騙我,騙妹妹,騙我們一家人。南木奇,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父親,我南汐寧願你死了,也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我死就死吧!”南木奇用力撞開,將煤氣罐口封住,然後把依僑從房間裏拖出來。
依僑咳嗽了兩聲,還是全身無力。
她抓住南汐的袖子,聲音小得不能再小,“我要……我要去醫院!”
南汐嗬嗬直笑,“醫院,去醫院,顧依僑,你……你還想去醫院?!”
“我要去醫院!”依僑將手機慢慢地掏出來,準備撥打求救電話。然而電話還沒有打出去,就被南汐打掉了。
那個時候,依僑心裏惦記著的是,自己的丈夫。
如果以後的日子,沒有自己在他身邊,他會變成什麼樣?會不會狼狽和頹廢。
他那樣優秀的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不想放棄,以至於她等到他的時候,隻感覺聞到了他的氣息。
穆如風通過南之寧,開車找到了南汐的老家。
所以,他中途速度很快,沒有絲毫地停留。甚至晚飯都沒有吃。
本來按正常速度,該花一天一夜的時間。但他坐了飛機,轉了一趟,又驅車一小時半,便到了南汐的家。
到時,大概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
看著躺在地上的妻子,以及那雖然有些迷糊,卻努力強睜的眼睛,他禁不住怒火中燒。
要不是有南之寧擋著他的拳頭,估計他已經把拳頭對準了南汐這個女人。
他的大嫂。
穆如風彎腰,將依僑抱在懷中,走之前,聲音如冰砸,“依僑要是有意外,我定要你償命!”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著他滔滔的怒意。
送往醫院,輸液,檢查。大概兩個時辰後,有醫生才告訴他確切的消息。
“還好,穆先生,你妻子隻是輕微的煤氣中毒。休息一會兒,就沒事兒了。”
穆如風感激,“謝謝。”
“不必客氣!”醫生將筆放入衣兜,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依僑躺在床上,清醒地看著穆如風,嘴角掛著一絲劫後重生的笑意,“哈,嚇死我了。”
穆如風朝著她跟前的座位坐下,“還笑地出來?”他伸手覆蓋在妻子的頭上,輕輕地將她的頭發撂到耳後,“依僑,我……真擔心你。如果當時你出了什麼事兒,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