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踉踉蹌蹌,嘴角滴落的血跡被大殿中的燈火映照,輝煌之下,是說不出口的落寞。
猶如梗在咽喉的一根刺,取不出,又咽不下……
蘇瑾聽著他的厲聲嗬斥,心中原本的那一絲愧疚,竟都蕩然無存,漸漸歸於平靜。因為眼前的老皇帝,他的父皇,終究是這樣一個人。
“其實若是要論欺師滅祖,要論逆子,您或許才是我蘇瑾最好的榜樣。而我與您這能殺兄弑父之人,還尚有差距,不是嗎?”
“你,你說什麼……”
老皇帝聞言,那踉蹌的身子竟猛然僵住了,是的僵住了。
他的有些驚恐的抬起頭來,目光猶如驚弓之鳥般,不可置信的望著對麵的蘇瑾。
此刻的蘇瑾紫袍加身,華貴如天神。可對於他而言,卻猶如見血的尖刀,令他胸口隱隱作痛。
他這兒子,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
雲汐顏輕輕的擋住了蘇恒與蘇奚沫,此刻他們的激動她比誰都清楚,不過萬事皆要慢慢來,太過激動也並非好事。
蘇恒和蘇奚沫到也壓抑住了自己胸中壓抑已久的怒意,穩穩的站在了原地。隻有安榭的目光在四處尋找,神色冰冷。
因為對於他而言,他更想看到的不是老皇帝,而是當初那個企圖陷他於危險之地,並且犧牲了無數將士性命的蘇慕楠。
這個身為太子卻為禍天下子民的狗賊,他安榭親自為那些死去的將士們討回公道。
手刃此人,祭奠那些逝去的英靈。
“父皇,你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當初的所作所為,沉船、奪位、殺害忠良之事,我們都清清楚楚。如此罪過,就算要你的命,並不為過!”
蘇瑾麵色鐵青,一字一句的說道。說著這些話語,連他自己都覺得咬牙切齒,充滿憤恨。因為他可以想象玉驚瀾的痛苦,也可以想象蘇奚沫與蘇恒的痛苦。
這些都是老皇帝一手照成的……
“罪過?”
老皇帝僵住的身體緩緩的顫動起來,他的眼底被血絲彌漫,其下是歇斯底裏的瘋狂。原來,原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呀。
“嗬嗬,你們知道又能如何?難道你們能改變什麼嗎?朕是皇帝!朕何罪之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你們難道不懂嗎?”
緩緩湊近蘇瑾幾步,他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對方,麵帶微笑。
“就像你,不也是嗎?現在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朕?那你與朕,又有什麼區別呢?哈哈,你是朕的兒子,終歸跟朕一樣!”
“不,我跟你不一樣,因為我是不會殺你的。”
蘇瑾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並未被老皇帝的瘋狂感染,反而保持著近乎變態的冷靜。
“我跟你,不一樣。”
“嗬嗬,不一樣?”老皇帝退後一步,那幹枯是手竟瞬間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尖刀,對著自己的咽喉狠狠的切了下去。
“朕說你是,你就是!”
那般迅速,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令在場眾人麵色驚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