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十三歲的顧川桐稚氣未脫,他不止一次地在夢中尋找母親。
——從小,我就沒有媽媽。
——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
——我的媽媽在哪?
他不止一次仰視自己冷若冰霜的父親,顧氏集團董事長顧延,他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走到父親的腳邊,小心翼翼地抬頭望著他,囁嚅著,那句“媽媽去哪兒了?”始終沒有問出口。
因為自從記事起,父親就對母親的行蹤諱莫如深,他隻要不小心提到“母親”二字,就會換來一陣毒打。喜怒無常的父親,冷漠的管家,這種冷冰冰的家庭環境,讓小小年紀的他竟然提前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技能。
十三歲的顧川桐坐在初夏的木棉樹下,仰起頭呆呆地看棉絮落下。
樸實無華的白色棉絮,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上演了最華麗的視覺盛宴。
“哪,你在看什麼?”一個好聽的小女孩的聲音闖進了顧川桐黯淡的世界。
顧川桐抬眼看她的一瞬間,他的世界從此擁有了七色的彩虹。
“努,”顧川桐朝著天空努了努嘴,“在飄的那些東西,很好看哪。”
“是,嗎?”女孩調皮地點了點頭,也朝著顧川桐視線所向的地方望去。
“哇!”女孩拍了拍手,“真的很好看呢!”
“是嗎?”顧川桐自嘲地笑了。
——這種白色的像棉花一樣的東西,隻有我會覺得美吧?
——這種樸素到和華麗完全不沾邊的東西,就和我一樣,是被人忽視甚至討厭的存在吧。
“哪,你,怎麼啦?”那個女孩拍了拍手,吸引顧川桐的注意。
隨後,她自來熟地坐到了顧川桐旁邊。
“哪,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啦。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女孩開心地說。
“什麼遊戲……”顧川桐的思緒又飄向了遠方。
“你相信催眠和暗示嗎?”
“……”
“這樣吧!”女孩快樂地跳起來,湊到顧川桐前麵,食指在他的麵前畫著圓圈。
“跟我念……我很快樂……我很快樂……”
“……”
“我很快樂……”
“夠了!我不快樂!”顧川桐大聲喊道。
隨後,他的兩隻手插進了自己的頭發,垂著頭,雙眼通紅。
“你,你怎麼了……”女孩被嚇到了,慢慢問道。
“我……”顧川桐抬眼看了看女孩,這是一個和顧川桐差不多大的女孩。有那麼一瞬間,顧川桐開始信任她了,於是他下定決心,說道:“我,我找不到媽媽。”
“她……去世了嗎?”女孩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觸動到男孩敏感的神經。
“不,”顧川桐搖搖頭,“她還在。隻是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的爸爸,好像每年五月都會去找我的媽媽。”
每年五月,顧川桐的父親都會整理行李,獨自一人坐飛機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顧川桐知道,他是去見自己的媽媽。因為他曾經在神秘五月,父親動身前,見到喜怒無常的父親抱著母親的照片喃喃自語,說是:“南南,我又要去見你了……”
那張照片上的母親是一個立在大草原上的小小身影,麵容模糊。顧川桐十分珍惜這張照片,因為其他所有他母親的照片,臉部都被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