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他,奔出天子寢殿,淚水洶湧。
他喊了一聲“三妹”,那般低沉、那般傷慟。
深愛的男子毒殺了看重的姐妹,我如何為她們複仇?如何為她們討回公道?
難道就隻能讓她們白白地冤死嗎?
不知道……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翌日早上,我搬離福安殿,遷至合歡殿,睿兒和乳娘等人自然也跟來。
合歡殿沒什麼變化,隻是不若以往那般奢華、富麗。睿兒沒來過合歡殿,對這裏的一切頗感新鮮,奔來奔去,看到什麼好玩的、新奇的就叫我看。即使心中沉重,我也盡量擠出笑容陪他。
看著合歡殿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看著寢殿的床幃、案椅與玉屏,看著書房的書櫥、檀木案與畫卷,看著殿中各個角落、細處,不禁感慨萬千。
時隔多年,回到這裏,仿佛這裏的光陰靜止了,永遠不會前進,永遠停留在那一兩年。
然而,終究物是人非。
宮人忙碌地收拾著,睿兒逛了一圈,累了、乏了,問起明哥、羽哥,說為什麼一整個不見她們,是不是她們不搬到這裏?我讓乳娘帶他去歇會兒,才覺得周遭安靜下來。
纖纖收拾好床榻後,讓其他宮人先退出寢殿。
坐在床沿,舉眸四顧,心中空落落的。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合歡殿,回到了曾經與完顏亮糾纏不休的寢殿。
而很多年前,我是那般迫切地想地逃離這裏。
世事的確難料,誰又能料到明日、後日會發生什麼事?
躺下來,微微閉眼,那些經年的往事出其不意地浮現在腦中,一件件,一幕幕,那般清晰,如在眼前……酸甜苦辣,悲歡澀痛,愛恨癡纏,仿似久遠,又似就在昨日。
這張床榻,完顏亮與我度過了無數個夜晚,水乳交融也好,抵死纏綿也罷,或是身心劇痛,都已經遠去,卻在我的身心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永遠忘不掉……
猛地睜眼,我急喘著,為什麼想起與完顏亮榻間纏綿的一幕?為什麼一想起來,仿有一股異樣的激流竄過脊背,四肢綿軟?
這是怎麼了?
喊來纖纖,讓她叫宮人繼續收拾,我前往後苑。
這夜,我與睿兒早早地滅燈就寢,宮人來報,完顏雍就在殿外。
堅決不見。
次日早朝後,他又來合歡殿,我以身子不適為由,不見他。
午後,令福帶了一些糕點來看睿兒,不過他正在午憩。
她氣色不錯,裝扮仍然那麼素雅,眉心蘊著淡淡的笑意。
客套兩句,她說起正題,“明哥、羽哥中毒身亡一事,我聽說了。”
“我不想再提這件事。”我冷下臉,早已猜到她今日來是為了這事。
“你當真為了她們和陛下僵持下去?”令福憂心地問。
“隻要是對我好的人,我都會看重。假如這次受害的不是她們,而是你和華福,我也會如此,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