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完顏雍對我的愛不比完顏亮少,曾經以為完顏雍的嗬護與情愛不會傷我,曾經以為我和他可以細水長流、恩愛偕老,原來,一切都是美夢。
兩相比較,完顏亮並不比完顏雍差。
隻是我滿心、滿目都是完顏雍,一葉障目,沒有好好體會、珍惜完顏亮對我的情,才造成那麼多糾葛與傷害……那是怎樣的傷害?我傷他,他傷我,互相傷害,互相折磨,彼此遍體鱗傷,到最後,他因為我而命喪瓜州渡……
這一生,愛著一個遙遠、夢幻的男子,辜負了一個為我付出所有的男子。
這一生,我是被自己辜負了嗎?
這一生,終究癡心錯付了嗎?
這夜以後,完顏雍再未踏足合歡殿。
如此,過了一個月。
猜得出,他不殺我,也不放我走,就這麼囚著我。
總會想起娘親,娘親不是被金人囚著,就是被自己的兄長、宋帝囚著,境遇與我驚人的相似;總會想,被囚的時候娘親在想什麼,是否想著逃離的法子?是否心力交瘁?
娘親,為什麼縵兒的遭遇和你這麼像?
七月,暑熱漸漸消散,秋風乍起,一場秋雨一場涼。
纖纖說,昨日睿兒上完課正要走,太子和兩個皇子堵住了去路,有意挑釁,出言不遜,說他的娘親是殺人犯。睿兒不堪受辱,拿起案上的硯台扔向太子,太子閃避不及,額角受傷,血流不止。宮人立即向陛下稟報,陛下了解了事發經過,安撫了太子,將睿兒帶回福安殿。
太子年已十七,竟然對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出言挑釁!
今時不同往日,不知完顏雍會如何處置睿兒。
可恨的是我出不了合歡殿。我問:“現下睿兒還在福安殿?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睿兒?”
“奴婢請人去福安殿打探消息了,不過打聽不到。”纖纖亦憂心忡忡,“早前殿下憎恨陛下,不知陛下會不會借此機會重罰殿下?”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睿兒傷人,畢竟不對。”
“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睿兒,是娘親連累了你。
向天祈禱,睿兒千萬不要有事,睿兒……
慶幸的是,晚膳時分,小樓送睿兒回來,毫發無損。
我問小樓:“陛下如何懲處睿兒?”
他回道:“陛下已懲處過殿下,夫人不必再罰殿下。”
我詫異極了,讓纖纖送小樓。
沉吟片刻,我問睿兒:“陛下如何罰你?”
“我在寢殿等了一個時辰,皇叔就回來了。雖然我憎恨皇叔,不理皇叔,但是皇叔沒有生氣。皇叔對我說,太子出言侮辱娘親,是太子的錯,我可以告訴皇叔,讓皇叔懲罰太子。但是,我用硯台打人,是更大的錯,假若我打死人,就變成殺人犯了。”睿兒有條不紊地說道,字正腔圓,“我說我錯了,皇叔就罰我站立兩個時辰、麵壁思過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