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效仿完顏亮,囚我一輩子?”我不答反問,裝得淡然。
“我未曾料到,你我之間會變成這樣,三妹,我……”
“我也未曾料到,你我之間會出現另一座大山,令福。”
“三妹,為什麼你總是把令福想象成你我之間的障礙?令福根本不是什麼大山,也不會妨礙你我,我們三人可以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他對令福的愛未曾消逝,未曾減弱一分一毫,令福離世,將在他心中永生,永遠是他的最愛。
活人永遠比不上死人,我永遠比不上令福。
既然已經恩斷義絕,就沒有了再爭執的必要。我轉身麵對他,“說這些已無意義。群臣上表處死睿兒,陛下如何決斷?”
完顏雍的眼眸盛滿了清霜般的憂傷,“我怎麼會處死睿兒?”
我定定地看他,如此,最好。
四目相對,時光靜止。
涼涼的夜風從鬢邊拂過,從眼梢滑過,從指尖溜過,冷了我們的眼角眉梢、我們的心。他的眸光不再有往昔的溫柔疼惜,我的目光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癡迷眷戀,我們都變了,變得彼此都覺得陌生,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變得鐵石心腸。
“三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的聲音微含痛意。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弄人。”我亦心痛。
“令福不在了,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他的嗓音因為哀傷而有些顫抖。
“陛下以為呢?”我寥落地反問。
完顏雍沒有回答,看我半晌,徑自轉身,離去。
那樣的步履,沉重而孤單;那樣的背影,蕭瑟而冰冷。
我讓纖纖派人去打探消息,假若睿兒一事有變故,立即來報。
如此過了三五日,風平浪靜。
群情激湧,文武大臣的奏議,不知完顏雍如何壓下來。
總覺得事有蹊蹺,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就壓下來,總覺得好像遺漏了某些事,我惶惶不安,寢室難安,問纖纖朝上如何,她總說陛下暫時壓住了,睿兒沒有性命之危,讓我不要擔心。
想放心,卻放心不下。
這幾日,我不讓睿兒外出,他憋壞了,吵著要出去玩、去上課。
這日,他鬧得凶,我隻好讓他去上課。
可是,他離開合歡殿後,再也沒有回來……我悔恨、痛徹心扉,即使肝腸寸斷也無用……
申時,宮人來報,說那幫大臣要絞殺睿兒。
心魂大震,我驚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聽不懂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片刻後,我拔腿就跑,衝向仁政殿。
秋風呼呼而過,我逆風疾奔,奔過一條宮道,穿過一座殿宇,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睿兒不能死!絕不能死!我一定要阻止!
完顏雍,你騙我!你故意讓前朝後宮風平浪靜,讓我以為你不會殺睿兒,讓我以為睿兒沒有性命之危……今日,你“偷偷”地殺睿兒……你怎能這樣對我? 你怎能對一個七歲孩童下殺手?你卑鄙陰毒、心狠手辣,和完顏亮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