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整個玉棠山莊,幾乎每一個人都知曉這樣的一個定律。那個玉老頭兒若是口口聲聲地說著有什麼好事,那多半就是一種足以把弟子們折磨致死的“懲罰”。卓南之雖說也沒少被那個披著人皮的“老狐狸”戲弄,但是想不到到了最後一次,這從天而降的餡餅,還真真就是砸到了自己的頭上。
或許也不完全是,至少這一路跟來,慕唐和慕青就沒有覺得他們攤上了多好的差事。
“誒,師兄,咱們可好好算算,從玉棠山莊到這連雲山口,我們共走了幾日?”南之扭過頭來笑問,毫無疲態可言。
“七日。”
“七日?”南之頓時喜上眉梢,“看來我沒有算錯,聽師傅說他上一次命平霜師兄他們幾個上山采藥的時候,光去的路上就花費了整整十天,如今我們倒是比他們快了那麼多,回去可要好好炫耀一番了。”
“你不用炫耀他們也能知道,整個玉棠山莊的弟子,就數你飛得最快!”
慕唐和慕青二人微笑著搖了搖頭,這一路上幾乎是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好歹也在玉棠山上修煉了整整十年,此刻都有些覺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誰知這小丫頭竟然連氣都不喘一下,也確實令人佩服。不過這兩個人的心中倒是有數,若不是為了那個成天扳著一張冰塊臉的病秧子,這個平日裏懶懶散散的小師妹怕是寧可坐在樹上麵曬太陽,也不會大老遠的走這麼久的路的。
慕青一邊笑著,一邊在心中不由得感歎,就她這樣野猴子一樣的性格,也難怪師夫一天到晚的放不下她。想著想著,他的思緒不由得再次飄到了從前,當年,才剛滿八歲小師妹一個人偷偷溜到了山下,直到天黑都沒有回來。師夫他老人家還有師兄弟們火急火燎的等著,可是無論如何打探都沒有任何的音訊。
那段時間,玉棠山莊的每一個人臉都是黑的,師夫親自下山去找了足足一天,最終也沒有任何的結果。玉棠山莊上的弟子,個個全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卻唯獨這個一點也不懂事的臭丫頭,除了跑的比別人快些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防身手段。那時的他們隻能祈禱,祈禱她的這兩條小短腿能夠跑的快些,能夠不被惡人所傷,保全自己的性命。或者是被哪個好心人救走,她是因此才忘了給山莊裏的人報句平安。
正是因為如此,三天之後,當玉棠山莊派出了最後一批最強的弟子決定衝出西洲的範圍,意圖在鄰近的村落裏麵挨家挨戶的尋找,卻見到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就那樣好端端地站在山莊的門口,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心中的僥幸,不是任何一種形容能夠概括的了的。
那一次,是卓南之第一次離開山莊那麼久的時間,那一次,南之的身後,還半蹲著一個十三四歲渾身是血的黑衣青年,也正是那一次,南之的心裏從此就種下了一顆無法拔除的種子。一切的根源,竟然就是他身邊的那個不知名的男人。
從那以後,卓南之所有的悲傷哭樂,幾乎都是為他。慕青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望著那小家夥開心的背影。雖然心中微有不安,但是他心裏也十分清楚,自己能夠像這樣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邊的日子,到底是不多了。師夫命他護她周全,他就是死,也必然不會讓她出事。
而南之呢?現在的她,除了想要盡快地爬到山的背麵,找到她想找的藥材,然後親手交到他的手裏,怕是什麼也不會想的吧!
“兩位師兄快點,再往前走半天,應該就能到了!”
“師傅給了我們二十天的時間隻要我們在這片山上采完了藥就能回去,如今你這又是急什麼呢?”
“當然是急著趕快回去和師夫複命啊!”
急什麼?師兄也真是明知顧問,連師父都知道她在急什麼的,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小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躍上了數十級台階,此刻正站在一個並不穩固的巨石上麵,搖搖晃晃地同他們招著手。遠遠地看著她,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服,頭發隨意的紮起,露出鼓鼓的額頭,她背著一個大大的竹筐,手裏拿著鐮刀,興奮地朝他們笑著,露出兩顆白白的虎牙。難怪那家夥常常叫她“小綠枝”,倒真是像個叢林中的小樹精。